“天戈。”
这次叫到的是龙须村少数能在夜里点得起灯的人。
他走上前，身上飘出的药味被火焰炙烤，刺鼻的气息传遍身前身后的两团黑影。
伸手一探、一抓、一抽，他将纸条举到眼前定晴一看，深红在火光下明亮地闪耀。
红条从颤抖的指间滑落，天戈侧旁的一个人眼疾手快，一把抓过，出示给何金贵，高喊道：“不用抓阉了，村长，不用抓了，就是天戈家的了。”
“嗯。”
何金贵的视线只在红条上停留了一瞬，却在村人们喜悦、欣慰、同情、幸灾乐祸的表情上反复跳跃。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大家回去吧。
天戈，祭祀还有一个星期，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三个里选哪一个。”
二天戈本来与龙须村的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在山里砍柴采药捕猎，不时去附近的盘龙镇买卖一些东西。
十七岁时，他背着一筐草药去中药材收购店交售，却发现多付了他一些钱，于是又背着箩筐还回去了。
他要再走时，老掌柜叫住了他，此后他便成了药材店的伙计。
天戈熟识各色药材，聪慧能干，更重要的是品性实诚，得到了东家的青睐。
在老掌柜离开之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接替了掌柜的职务。
天掌柜待在镇上的时间越来越久，盘龙镇的人逐渐把他当作体面、干净的本地人来对待。
虽然如此，天戈似乎不愿与脏兮兮的山里人划开界限。
有人劝他在镇上买一个宅子，把孩子接来，回家不花时间，看望他们也方便，他只是说：“我在山里扎了根。”
令人把山里的老家翻新了一番就好了。
天戈的妻子死得早，生下第三个孩子后得了一场怪病，便没了。
他给三个孩子这样取名：大儿子天鳐，二儿子天鳗，小女儿天鲭。
天戈出生在山里，鱼的样子都没怎么见过，就连当上掌柜后，镇上的人也没见他吃过几次鱼。
他起的三个名字却都跟鱼有关，真是奇了。
别人问他缘由，他的牙缝里一点消息都漏不出去，没办法，只好在酒桌上把他灌醉再问了。
“我希望我的三个娃能随河一起流出那座山。”
天掌柜在喝醉时，吐字也清清楚楚的，像大山一样稳重。
别人想再进一步深挖，他忽的站起，好像突然醒了酒，扫了众人一眼，就走出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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