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贺潮那里又了解了一些七七八八后，程望大概理解了他的不离开和他的想离开。

两人自幼相识，从肮脏的钢筋瓦砾里摸爬滚打着一起长大，什么灾什么祸都互相替对方挡着，熬到出头之日也未曾分开过。

贺潮从小就喜欢沈修禾，过了命的羁绊，难以说断就断。

可无论是他们不清不楚的三年里，还是没有不清不楚的三年前，沈修禾从未对他说过一个“爱”字，也没有向贺潮吐露过自己的感情。

沈修禾回来的日子里，他们会拥抱、亲吻，会在寂静的夜晚翻云覆雨，但第二天一早沈修禾却又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两个人身上都牵扯了太多，沈修禾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清楚维持现在的状态对谁来说都是最有利的，他认为贺潮会坦然接受，但他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贺潮，他不知道这三年来贺潮是怎样压抑得想要发疯。

身处黑暗的人，就只配得到见不得光的感情吗？

贺潮不想这样。

如果沈修禾对他没有感情，只是在利用自己，他狠得下心离开；如果沈修禾对他真的有爱，他愿意给沈修禾一段时间，他不敢赌，也不想赌，但自己又苦于一些作者不经意间为他设下的限制而无法开口。

这么多年来，他身边只有沈修禾一个人，自己身上错综复杂的关系也让他无法对别人产生信任，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也很无奈。

他只恨自己，恨自己那一晚的冲动。

夜深了，贺潮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程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整理自己的思绪，他得尽快想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关于学长的线索。

到底要怎样验证一个人的真心呢？

沈修禾和他不是一路人，他不能完全以自己的想法预测沈修禾的行动，他的爱都有迹可循，但沈修禾不是。

程望向后一仰，翘起椅子来回晃着。

他看着自己刚刚在毛绒地毯上踩出的淡淡轮廓，眼睛亮了一下。

没有痕迹，就创造痕迹。

贺潮虽然做起事来狠得下心，但是他并不是那种不考虑后果的疯子，这也导致了和沈修禾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里，他看起来都没什么波澜。他不想看到自己爱而不得的狼狈模样，所以一直默默忍受着无数个难眠的夜晚，无数个烦躁的白天。

看来不光是沈修禾对贺潮的了解不够多，贺潮对他自己的了解也不够多。

“贺潮，明天沈修禾还在家吗？”程望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贺潮。

“他还在，怎么了？”贺潮翻了个身看向他，微微发愣。

程望笑了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问道：“你会做饭吗？”

“会一些。”贺潮坐了起来，不解地看着程望。

“明天早上你给他做顿饭，看看他什么反应，”程望摆好凳子，在床边坐下，“他有没有什么忌口？”

“他海鲜过敏。”

“明天早上给他做顿蛋炒饭，记住一定要放大颗可见的虾仁，看看他什么反应。”

贺潮的眉头微微蹙起，说道：“他上学的时候吃虾过敏，送到急诊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

“没事，”程望看向贺潮，“他如果真的有准备吃的动作，你就赶紧把盘子端走。”

“还有，”程望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他能看见我作为实体的样子吗？”

贺潮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答道：“可以，不过你应该会被随机设置成符合这个世界设定的一个身份，一切要等明天才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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