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祁宴第15章

祁宴顿了很久，才说：“不，去临江海棠。

”
临江海棠，是卫蓁的别墅。


秘书心里打了个突，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车子缓缓启动，窗外天色逐渐黯淡，但万家灯火也一盏盏亮起。


他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没了卫蓁，他名义上的家就不在了。


仔细想想，他的母亲早就病死了，被带回祁家之后，那些人对他从无亲情。


就连亲生父亲对他，也是利用的成分居多。


在他为数不多的温馨回忆里，竟然只有还是羽翼不丰时，跟卫蓁在一起的时光才算得上真正轻松。


只是那时候他觉得卫蓁给出的结婚契约像是他的卖身契，他在自尊和自卑中挣扎不休，最后用了一种最冷漠的方式对待这场婚姻。


祁宴神色有些怔忪，他看着窗外闪过去的街道行人，周身环绕孤寂。


他轻声开口：“你说，我对卫蓁，是不是太过分了？”
秘书心脏轻轻一抖，随后笑道：“祁总，您的家务事，我可不敢开口。

”
这样的打趣，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不是否定，便是肯定。


祁宴自嘲的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何，竟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


他淡淡开口：“对了，等温国荣回来之后，陈明德那边就不必接触了。

”
“好的。

”
祁宴看着窗外，不说话了。


从一开始，他对温氏出手，就是为了折磨卫蓁。


可现在，再去做这些，都索然无味。


这世上没了卫蓁，就算搞垮温氏，也没什么意义了。


车子缓缓停在临江海棠的别墅面前。


祁宴下了车，对秘书道：“明天让司机七点来这里接我。

”
“好。

”
秘书看着祁宴走进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从前，他也是会在这里过夜的。


那时祁宴和卫蓁新婚燕尔，关系还不是那么紧张。


就算他们一开始就分开住，就算祁宴再冷淡，一个月也是会抽时间来这里几次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那一次，祁宴身边第一次出现女人，卫蓁大吵大闹开始？
还是那一次，祁宴带着女伴参加宴会被温国荣敲打开始？
秘书坐在车里，神色怔忪。


明明祁宴和卫蓁已经步入婚姻，为什么会这样？
情之一字，真是向来难测。


他摇了摇头，发动车子缓缓离开。


卫蓁家门的密码是他们的结婚日期，祁宴当时还在心里嘲笑过她会做样子。


现在再按下那个日期，听着‘验证通过’时，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在他那里，没有半点跟卫蓁沾边的事情，可在卫蓁这里，就连进门，都跟他相关。


祁宴站在半开的门口，一时间却没有踏进去。


他想起那次跟卫蓁参加同学聚会，听到有人在说：“祁宴不就是个小白脸，不知道现在在我们面前摆什么谱！”
“要不是靠着卫蓁，他能有今天？”
“我真想让他知道卫蓁选择他不过是因为他跟徐铎延有几分相似，看他还怎么得意！”
祁宴当时站在洗手间门口，很久之后才离开。


他对婚姻看的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随便，就算卫蓁提出诸多条件还立下条约，他也因为心里的那一丝悸动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可没想到，一切的开始，不过是他成了别人的替代品。


他也想过怀疑，可某天晚上，卫蓁睡熟之后，放在一边的手机亮起。


祁宴看了一眼，是徐铎延的消息。


“小睛，等我。

”
祁宴静静看着，下一刻，手机又震了一下。


徐铎延发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卫蓁靠着徐铎延，笑容明艳，是他从未窥见过的瑰色。


祁宴放下手机，翻身下床。


从那天开始，他再也没踏进过眼前这间别墅。


收回思绪，祁宴缓缓推开了门。


按开客厅主灯，灯光亮起的一瞬，祁宴一愣。


客厅的背景墙上，挂着他跟卫蓁的结婚照，显眼至极。


祁宴站在玄关处，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结婚照上的他，并没有什么笑意，而卫蓁，眼里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不自然。


他们相拥相依，却看不出丝毫爱意。


祁宴眼眸暗沉，收回目光，脱了鞋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当时这个沙发还是他跟卫蓁一起选的，准确来说，当时布置这间别墅都是他们两个人亲力亲为，像天下所有即将结婚的情侣一样。


祁宴仰头靠在沙发上，突然觉得疲惫。


他想起卫蓁，总是带着一些不好的过往，让他不自觉的情绪波动。


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习惯，也很不适应。


从前卫蓁在他眼前晃荡的时候，他只想着怎么报复怎么折磨，等人真的不在了，他又开始想起一点卫蓁的好来。


祁宴抬手捏了捏眉心，抬脚朝楼上走去。


衣柜里还有他的睡衣，虽然放了很久没穿，但也算干净。


祁宴随意拿上，等抖落开来才发觉不同。


这睡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绝不是放了很久的样子。


他心里一动，在衣柜里扫视一圈，然后去了阳台，打开洗衣机。


果然，里面放着几件衣服，除了卫蓁的，还有他的。


他整个人顿在那里，眼神有些迷茫。


卫蓁这是在做什么？
这样的行为，简直像个疯子！
可他心里却清楚明白，她不是疯了，只是太傻了，傻到不愿意相信自己不爱她的事实，拼了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营造出自己爱她的假象。


入门可见的结婚照，洗的干净并排晾着的衣服，或许这栋别墅里，还有更多更多，他没注意的地方，处处都有他还在的痕迹。


可他分明离开很久了。


一股难言的酸胀骤然盈满祁宴的心脏，将里面的空气寸寸湮灭，让他很快就喘不过气来。


他捏紧手中的睡衣，顺着墙壁慢慢坐在了地上。


他深深的低着头，后背正中那块脊椎骨几欲突出皮肉，扎他个鲜血淋漓。


祁宴将头埋在那件干净温暖的睡衣里，心里突然感觉到无边孤寂。


他眼眶陡然发烫：“卫蓁，你真是，”他自嘲的笑起来。


“没想到最后，被折磨的人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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