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青山和罗玉梅的配合之下,最终他们发现魏慧敏除了这条裙子之外,还少了一双新凉鞋,和一个绑头发的浅蓝色发圈。
在这个满街还是蓝绿黑白灰的年代里,那条蓝白相间的连衣裙,红色凉鞋,浅蓝色发圈,应该是一个15岁女孩难得的盛装。
但死去的魏慧敏身上,穿得却不是这个,她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袖上衣和一条黑长裤。
即便此时,人们穿衣保守,颜色稀少,这一身都不大符合魏慧敏的年纪,显得又老又土气。
苏棠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看到魏慧敏的时候,会有一种违和感。
是这个年代固化了她的思维。
“我明白了。”
谭旸突然小声说。
“明白什么?”苏棠问。
“魏慧敏身上那身衣服可能不是她的。”
苏棠有些惊讶,谭旸居然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在现场时,我看到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有点不大合适,当时还以为是罗科长的衣服给她穿着。”
没错!
这个时候大家都不算真的富裕,母亲的衣服给女儿穿,这都是正常。
但魏慧敏不一样。
魏青山和罗玉梅两口子都是公职,收入在县城里不算低,哥哥在乡下大队里工作,口粮什么的都不用操心。
魏家一应摆设都挺新挺好,说明他们家里不缺钱,魏慧敏又得宠,再看看她的衣橱,可比苏棠原主的衣裳多得多,也好得多,罗玉梅为什么非要让女儿穿自己的旧衣服?还是那种颜色款式都特别老气的旧衣服。
“可是……”
谭旸又犹豫了。
“你想问,可是为什么罗姨在现场没认出女儿身上的衣服不是她自己的?”苏棠问。
谭旸诧异的看她一眼,点点头。
“是巨大的悲伤,在那种冲击之下,她一时之间根本就顾不得其他。只有等悲伤最强烈的冲击稍稍过去,她在脑海之中一遍遍回忆这样的场景时,才会觉得一切都不对,那可能是她一生都过不过的坎儿。”
苏棠看了罗玉梅一眼,她现在神情已经不再是最初那种麻木,她全身都在颤抖,一次又一次的翻动检查着女儿房间的东西,眼中是懊悔和恼怒,应该已经开始了,那种对自己的愤怒。
“她会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苏棠轻叹了一声。
谭旸听了这话,心底里有一个角落似乎一下子被击中了。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小小孩童,在看到无边血色和躺在血泊中那女人的瞬间,手里糖人落地,碎成碴。
他紧紧握拳,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去查!”他似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两个字。“去查之前的四位女死者,有没有贴身或者重要的物品丢失,请家属辨认她们身上是否有不属于自己的物品。”
苏棠听了他的话,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这个人正在飞速学习,快速成长,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证据汇总起来,刑侦队的同事们开始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沉重。
从第一位死去的女孩开始,她们分别丢失了不同的小物件,或者是一个小手工物件,或者是一件比较喜欢文具,或者是一块手帕一本书。
每一个新的死者,都会比之前那个多丢一些东西,东西虽小,但都是女孩子们的最爱。因为物件太小,家人一时没有注意。但也因为她们生前十分喜爱,让家人细心寻找的时候就发现了。
苏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推定所有死者都不是自缢,而是被人故意谋害之后,伪造了杀人现场,那么留存纪念品就是一个重要的特征,纪念品的数量不断增加,代表着凶手的犯罪手段也在不断升级。
“棠棠?”
胡雪花一掀门帘子进来,看到自己闺女也没睡觉,正在坐在桌前,不知道写些什么?
“妈?找我有事儿啊?”
“你这个孩子,妈没事儿还不能找你了?”
“没有,我想着你今天休息,不在屋里歇会儿啊?”
“你还说我,你这几天,晚上夜班,白天也不睡觉,瞧瞧那眼圈黑的?我闺女都瘦了。”
胡雪花是真心疼闺女,拿手摸摸她的下巴。
苏棠差点没忍住,笑喷了。
这是亲妈啊!
把个闺女喂得这样,这才干几天活,这就看出瘦来了?
“妈,我哪儿瘦了啊?你放心吧,我要是累了,自己知道休息呢。”
“我放心什么啊?你这个小丫头要会照顾自己就好了,也不会撞坏脑门儿了。快点过来,你爸下午不值班,跟妈买菜去,咱包饺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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