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跪在那里，脸色煞白。
谢婉儿笑着从袖口掏出一张地契，甩到我脸上。
地契的纸张如刀尖般锋利。
划过我的脸，顿时留下一道血印。
“念在柳素素伺候你那么久，她的去处，我自然也是费心的。”
“前几日，我让管嬷嬷亲自跑了一趟，帮她寻了个好人家，再配上这张地契做嫁妆，能保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谢婉儿轻笑，“对于一个奴才来说，也算是体面了。远行，你觉得呢？”
裴远行仍然在笑，只是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奇怪。
他整张脸都在紧绷着，笑容也变得僵硬。
可是不过转瞬，他又恢复了惯常的柔情，“婉儿果然心地善良，对待下人都如此宽厚。”
转头再看向我时，裴远行脸上冷若冰霜。
“还不谢过未来的少夫人。”
我沉默地跪在地上磕头，苦笑着谢恩。
“谢过少爷，少夫人。素素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一字一句说出口，裴远行的身体更加僵硬紧绷了。
我正准备谢恩离去，谢婉儿再次拦住了我。
“你的卖身契拿过来。”
她居高临下朝我伸手，“听府中下人说，你的卖身契在自己手里，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既然本小姐帮你寻了一门好人家，就算是知恩图报，你也应该把卖身契交给我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谢婉儿。
“谢小姐，我已经不是裴府的奴仆，卖身契主家都已经归还，我......”
“我已是自由身”还未说出口，谢婉儿便一巴掌扇了过来。
“仗着自己是通房丫鬟，能耐了不成？”
“让你把卖身契交出来，你还跟本小姐顶嘴，你仗着谁的势力？”
我后悔怎么之前没有早点烧了。
我沉默地站在那里，愣是不肯交出来。
谢婉儿更生气了，她还要抬手打我，裴远行忽然出了声。
“够了。”
“婉儿，你不是已经给她许了人家，明日便将她送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他跟谢婉儿说话时，总是这样温柔。
之前我总是自欺欺人，以为裴远行是另有苦衷，所以才会对我视而不见，才会如同陌生人一样冷漠。
可是我错了。
变心的男人，连个解释都觉得多余。
又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打心里认为我只是个卑贱的通房丫鬟，好摆弄，玩腻了也好抛弃。
我确实比不上金尊玉贵长大的谢家小姐，她还是户部侍郎的女儿。
这样的高枝，裴远行想攀，也是人之常情。
第二日，谢婉儿居然破天荒的派了辆马车送我。
马夫坐在车辕上，兜兜转转颠簸了不知多久。
“到了，柳姑娘。”
我从马车下来，抬头看见眼前的一幕，顿时惊住了。
听说我要来，整个村庄的人都跑出来看我，而谢婉儿帮我寻的那户人家，是个一瘸一拐相貌丑陋的三寸丁。
“这就是张酒鬼新娶的媳妇？？”
“长得这么俊俏，如花似玉啊！！”
“真是便宜张酒鬼了，要是这么好看的媳妇，给我玩玩就好了......”
无数低俗不堪的言论，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呼吸急促，转身要逃，却被他们蜂拥而至抓住。
我向马夫求助，他见状冷笑一声，掉头就走没了影。
我如同掉进了虎狼窝。
他们人多势众，把我捆绑了起来。
“张酒鬼要是不中用，不如就把这小美人捆在寺庙里，咱光棍村的兄弟们都可以享受享受啊！”
张酒鬼整个人都醉熏熏的，被他们故意推倒，半天站不起来。
我拼命挣扎，试图拔掉发髻上的簪子刺向他们，却被扭断了腕骨。
疼痛剧烈，我不仅无法逃脱，还被他们打得更厉害。
那群男人把我扔进破败的寺庙里，如同野兽一样撕扯我的衣服，流着口水朝着我扑过来。
我认命地闭眼，泪水流过眼角。
就让我这残破的一生，这样结束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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