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那么喜欢过年？我怎么觉得你今天那么开心？」
「因为过完年，离法定结婚年龄，就又近了一步。

」
他向前走了一步，张开手抱住我，「焦焦，我想快点长大。

」
我一时无言，如今的少年卸去了满身傲气，只余温柔和稚气，那些话或许是撩妹手段，可他说得又无比真诚，好像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


眼前的少年捧着炙热的真心乞爱，少年慕容琛什么都没做，却要面对真心被玩弄。


可那又如何，我不会可怜他。


因为曾经的小仓鼠和末末、还有我的父母，更可怜。


我只想把他拉入深渊，不管以何种方式。


「慕容琛，你喜欢我什么？」
他笑弯了眼，温柔地望我，「明明是个乖孩子，却非要假装是坏小孩，开始觉得很可爱，后来就觉得，有点让人心疼。


「焦焦，其实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坏小孩，我其实更喜欢软乎乎可可爱爱的仓鼠焦。

应该说，不管焦焦是什么样的焦焦，我都喜欢。


「对了，焦焦，伸手，送你新年礼物。

」
我听话地伸手，片刻后手心多了一条仓鼠型水晶项链，「我亲手做的，是不是很感动。

」
他凑近我，我没躲开。


「你们在干什么？」
「末末？」
苏和末冷着脸扯住我的手臂，「跟我走。

」
「你凭什么？她是我的女朋友。

」慕容琛扯住了我另一只手，不悦地看着末末。


末末视线陡然变得阴戾，狠狠瞪着慕容琛，「放手。

」
我记忆中的末末，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阴戾的表情，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样，那眼神真的是恨不得立刻杀了慕容琛。


「我女朋友，我为什么要放手？」
苏和末箭步上前，拳头落在慕容琛脸上，两个人竟然你来我往地打起来了，我好不容易把人分开，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我安抚了慕容琛几句之后，就跟苏和末离开了，末末带着我去了公园河边。


「离慕容琛远一点。

」
末末不笑的时候，那双桃花眼显得很凉薄，我还是喜欢笑眯眯的末末。


「他是我男朋友。

」
「分手就不是了。

」他掏出我的手机，「现在，跟他说分手。

」
「我不要。

」
「焦焦！」他扬了声，语气加重，严厉得像是我犯错之后我爸训我一样，桃花眼里也装满了怒火。

我莫名觉得心脏一抖。


「焦焦，我再说一遍，现在，立刻跟他说分手。

」
自小就是被末末千娇万宠，第一次被凶，我害怕又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一时间也来了火气。


上一世就是在这里，我问他是不是爱上了他妻子，他跟我说对不起。


我不怪他，因为我知道末末没做错什么，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一根刺。


重生后除了他莫名其妙变忙了，也因为那根刺扎得我心疼，所以我也有意无意地扯远了两个人的距离。


他没做错什么，我无法要求他为了我抛下自己的家庭，如果他真的为了爱我，而抛弃家庭，我反而会内疚。


无论从道义上，还是感情上，末末都没错。


那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们刚确定关系，生日过后我怀着激动兴奋入睡，我临睡前一直都畅想着我们的未来，可一觉醒来，我变成了二十五岁，被关在地下室的小黑屋，我怕得要死。


我甚至想过直接死了算了，可是想起末末和爸妈，我就强撑着，我想我得见见他们。

没有光的地下室，他们是我活下去的支撑。


可后来我发现爸妈死了，我的末末也不属于我了，我的绝望谁能懂？我甚至无处去哭诉，只能撑着，撑着，直到撑不下去了。


我选择同归于尽，不是不怕死，反而怕得很。


但那时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一个慕容琛虎视眈眈，只是我一个人就罢了，如果不拉着慕容一家同归于尽，最后遭殃的会是末末。


如果慕容钰活着，一定会为了报复去伤害末末一家。


我知道对一个孩子下手很坏，可我没办法了。


我们只是普通人，像慕容家那样的权贵家族，想要弄我们，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我不要，苏和末，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权力管我？你以为你是谁？」
「凭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凭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吗？」
「那又怎样？你喜欢我也不代表我们会在一起。

明明你都已经丢下我了，你没有权利管我！」我撒泼似的怒吼着。


末末良久没说话，只是红了眼眶看着我，「你是不是，喜欢慕容琛。


一个少年跨越小半个城市，为了和你一起跨年在你家楼下等你，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认真地记在心里，身体力行地去遵守。


很难不动心。


我垂下眼，怒火像是突然泄了一样，「末末，对不起，我觉得我们都该冷静一下，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这好像是一个轮回，上一世他给了我一句对不起，这一世我也只能还他一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之后的无奈没人懂。


不管我喜不喜欢慕容琛，现在我都只能给末末一句对不起，如果我说我也喜欢末末，那或许和上一世一样，在沈娇占据了我身体之后，我的末末会被再次伤害。


我可以不跟末末在一起，但末末一定要好好的。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定时炸弹，我不想伤害末末。


「你喜欢他，那我呢？」
我没说话，心脏有刺痛的感觉。


「焦焦，我问你，那我呢？我算什么？」
我机械地扯着笑，觉得鼻头酸死了，佯装乖巧的模样，「哥哥，末末是哥哥，永远都是我珍视的家人。

」
「谁要做你哥哥，焦雨，你听清楚，我要做的是你男人，不是哥哥。

」
末末又骗人了，他明明就和别人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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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过头，因为我知道我快憋不住眼泪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自嘲地说：「这一定是报应，是我活该。

」
自那天之后，末末更忙了，甚至直接从家里搬出去了，我不知道他怎么跟爸妈说的，反正爸妈没有反对，反而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像是心疼，又像是无奈和不认同。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我十八岁生日前夕，慕容琛神神秘秘地准备了礼物，问我是不是很期待。


我说：「慕容琛，我们分手吧。

」
「焦焦，你别开玩笑，大不了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礼物，好不好？」
「我说，我们分手。

」
看出我的认真，慕容琛收起了脸上的浅笑，认真地问我：「为什么？」
「是什么理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结束了。

」
「我不同意。

」
「随你。

」
「要怎样才肯不分手？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骄傲的少年有些慌张，因为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很了解我，知道我如今是有多么认真地跟他说分手。


我要走，他扯着不让，「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就算我现在不跟你说分手，你也会忘记我，会爱上另一个人。

」
「这是什么荒谬的理由？我爱的是你，怎么可能爱上别人？慕容琛这辈子只会爱焦雨！」
少年人口中的爱极其幼稚，但那是少年最真挚的感情表达，热切而滚烫。


「荒谬？那我给你一个更荒谬的理由。


「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一个叫沈娇的人占据我的身体，你很爱她。

因为我父母发现我身体被占，所以要求沈娇把身体还给我，但沈娇不愿意。


「我爸妈就骂沈娇没有教养，是个小偷，最后他们死了，你亲手害死的。

理由是你受不了别人辱骂你的宝贝沈娇。


「沈娇占据我的身体七年之久，七年后我醒过来，发现我父母没了，我的一切都没了，你，慕容琛，把我关在地下室，不停地折磨我，要我把你的沈娇还给你。


「现在我把沈娇还给你，你开心吗？」
慕容琛白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也希望这是鬼话，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可我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沈娇明天依旧会夺取我的身体。


「你就当这是鬼话吧，也许明天沈娇出现之后，你也会有那些记忆，到时候或许我眼前的你也会消失，会彻底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只会留下爱沈娇的成年慕容琛。


「也或许你会又一次爱上沈娇，不管是哪个，慕容琛，我只跟你说一句话。


「如果你敢动我父母和末末，我怎么都不会放过你。

」
我过生日的时候，末末回来了，他瘦了很多，爸妈眼眶红红的。


我还没开口，我妈就哭出来了，泣不成声地抱住我，「焦焦，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个人憋着？」
我看向末末和我爸，我爸说：「末末跟我们说了，乖女儿，是爸妈没用，保护不了你。

」
我再也绷不住了，不管这两年我装得有多强大，可其实我就是那个胆小的焦雨而已。


「爸妈，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如果你们发现我不再是我，就离这具身体远一点，等我回来了，我会去找你们。

」
我爸眼睛红得吓人，半天后才哑声说：「我们等你回来。

」
熟悉的公园河边，末末站在路灯下。


这一年多我们很少见面，如今的末末不再温柔浅笑，面无表情的消瘦脸颊，看上去极为阴戾颓废。


他明明站在路灯下，可我却感觉，光再也照不进末末的世界。


不得不承认我觉得面对末末有些疏离了，我只能强找话题，「你怎么会知道沈娇的事，你也重生了？」
他抽高了的身条突然压向我，紧紧抱住我，「对不起。

」
「末末没有对不起我。

」我想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


完完全全地包裹了我，竟给我一种我是他的全世界的错觉。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太弱了，才保护不了叔叔阿姨，也保护不了你。

但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叔叔阿姨，等你回来。

」
气氛太过悲伤，我强撑着笑，「末末已经很好了，爸妈就拜托给你了。

说起来上一世没能跟嫂子还有小侄女说话，这一次如果我能回来，我一定送他们一份大礼。

」
他松开我，看着我的眼神悲伤极了，喉结滚动了好几次，「小仓鼠，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我再也笑不出来，滚烫的泪流个不停，我承认，我很在意他结婚的事，我知道一直等一个不知归期不知生死的人很痛苦，也太过童话。


可我就是觉得，我的末末，一定会等我。


但他丢下我了。


在发现被他丢下的那一刻，我被全世界抛弃了。


末末没错，我也没错。


我不怪他，我只是觉得很委屈。


他低哑道：「你该对我失望的。

」
我想跟他说，没有失望，末末永远都是最好的末末，只是我不确定结果如何，沈娇到底会不会来，我最后是死是活。


我怕最后让他空欢喜，怕他再一次被伤害，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末末，最后的时间，我们别说悲伤的话题了好不好？」
我本能地想逃避让自己痛苦的话题。


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跟我说，最后只说了一句：「小仓鼠，这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
我其实不确定沈娇会不会来抢我身体，提前做了一些反抗的准备，但结果是我斗不过她和她的系统。


在捍卫身体的所有方式都无果后，我的意识再一次来到空茫茫的房间，沈娇迎面给了我一巴掌，怒骂我用她和慕容琛相处的细节去攻略慕容琛。


「你怎么敢用我和阿琛的相处细节去攻略他？焦雨，你就是个贼。

我饶你一命，让你享受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到的权贵，你不但窃取了我的攻略细节，还害死我丈夫和孩子，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看，这就是强盗逻辑。


强盗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抢了别人的是犯罪，反而会觉得我抢了你，是你的荣幸，你应该感恩戴德地给我跪下叫喊爹！
我知道她有系统，也许是系统告诉她我和慕容琛的相处细节，也许她也会重生，会像浏览视频一样，看到我和慕容琛的相处细节。


我就是想让她尝尝东西被偷走的感觉，就像我当初只能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她夺走我的一切一样。


「你偷走我的人生，我盗用你攻略慕容琛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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