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台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沈云琛双眼通红,捏着耳麦的指尖泛白。
骤然失去的感觉让人难以承受。
他整个心像被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又涨又痛。
经理抬手拍了拍沈云琛的肩膀:“第二波救援的队伍就要出发,想去的话,就去看看。
”
他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快步朝着塔台外走去,跟着救援的队伍抵达失事的海域。
海上已经有船只正在打捞乘客。
沈云琛看着四处飘散的飞机残渣,对孟清月的担心都快要抑制不住。
他按下通讯:“我要下去,打捞神航1673。
”
经理沉默了会,最终还是答应:“注意安全。
”
直升机扔下梯绳,让沈云琛降到船上。
大副走过来,轻声安慰:“我们已经打捞了尾部,驾驶舱还在寻找,但是很有可能已经解体,没有找到机长的踪迹。
”
沈云琛失神的望着海面,脸色微白。
半响后才说:“我要亲自去看。
”2
大副只能叹了口气,安排了一搜小船把沈云琛带到神航1673的坠落中心。
机尾倒着插在海面,机翼已经折断,前半部分被埋在海里,毫无踪迹。
沈云琛眼底闪过痛意,他脱下机长外套,对着海面一跃而下。
“噗通”一声,小船的驾驶员吓了的脸色一白,立即拿起对讲:“船长,神州航空又有个机长跳下去了!”
……
此时的沈云琛游到客舱旁,顺着机身不断下潜。
30米后,他看到了尽头。
整个飞机没有头部,驾驶舱前被整个折断,没有丝毫孟清月的踪迹。
一股深切的失望占据了沈云琛的心脏,但转瞬之后又忍不住自欺欺人。
没有发现尸体,是不是意味着,孟清月还有可能还活着。
他心里不断涌起期盼,又观察了几息断掉的驾驶舱后,才朝着海面游去。
刚出水,就听见小船驾驶员惊喜的声音传来:“哎哎,不用下去了!他出来了!”
沈云琛爬上船,躺在夹板上喘气。
回到搜救船“希望之舟”上时,附近的乘客已经被打捞的七七八八。
温纯裹着毯子,站在船头眺望海面。
沈云琛眼底一暗,冲上前钳住她手腕,冷声质问:“你的降落伞为什么是坏的?”
温纯被呵住,脸色苍白:“颠簸的时候被拉绳被挂断了。
”
沈云琛定定的看着她,眼里的怀疑毫不掩饰。
“你什么意思?”温纯难以置信的回望沈云琛:“你怀疑我是故意的?那要是孟清月不把她的降落伞给我呢?”
沈云琛沉着脸,握住她手腕的手骤然收紧。
“难道我连空难都能提前意料到吗?”提起这场灾难,温纯忍不住眼眶发红:“如果活下来的是孟清月,你会这样对待她吗?”
沈云琛面色阴沉的看着她:“孟清月一定会把伞给你,这是她作为机长的职责。
”
“是啊,她是个英勇无畏的人,我是个自私的小人,你满意了吗?”
温纯的泪大颗滴落下来,砸在地板上。
沈云琛眉头紧皱,不发一语。
温纯低下头,小声抽泣:“如果早知道用了她的降落伞,你会这样对我,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沈云琛下颌线紧绷,眼里满是怒火:“可现在毫无踪迹的人是她!”
海风湿咸,夹板上人来人往。
周围路过的机组同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两人。
沈云琛冷声提醒:“温纯,三年前分手之后,我们就只是朋友。
”
温纯难以置信:“朋友你陪着我去巴黎?朋友你费劲心思把我调去你的机组?”
她情绪崩溃的吼道:“你问问机组的同事,看看谁觉得你对我是普通同事!”
沈云琛回头环顾周围,机组的人打量两人的目光毫不掩饰。
孟清月的那句:“你和温纯是什么关系?”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他猛的松开温纯,喉间如吞了生铁,解释的话被卡主,说不出也咽不下。
温纯抽出被桎梏住的手腕:“我之前说你是我未婚夫,你不也默认了吗?”
“现在想摆脱我,我告诉你沈云琛,晚了!”
她高声说完,裹紧毯子走进船舱。
沈云琛看着温纯的背影,目光沉沉。
当晚,他就给经理去了电话:“把温纯从我的机组调走。
”
经理眉头紧皱,不明所以:“不是才刚把她调到你的机组?”
“嗯。
”沈云琛冷声应下,不想多说。
经理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不知到这位少爷又闹什么脾气。
8
沈云琛是神州航空大股东的独子,所以只要他的要求不过分,经理一般都会照办。
但反复调动更是要更换排班,会弄的公司人心动荡。
经理看了眼最近的安排,轻声劝说:“我觉得……”
不料他话才刚说出口,就听见啪的一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
此时的沈云琛正躺在船舱里,等待着救援的新消息。
这一等就是两天。
直到第三天的中午,救援队才找到他:“找到驾驶舱了!”
沈云琛心头狠跳:“有没有找到人?”
救援队的负责人陈霄轻叹一声:“驾驶舱沉的很深,各项仪器也被破坏的厉害,就算孟机长坠海的时候还有生命体征,现在两天过去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
沈云琛的心一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此时船体颠簸,失神的他下意识扶住门框,锋利的铁皮瞬间磨破了手指。
鲜血瞬间低落到地上,痛意从指尖钻进骨骸。
救援队的负责人见他脸色不好,拍了拍肩膀安慰:“但是我仔细观察了驾驶舱,安全是解开的,主驾位上遭受到的破坏并不大,或许她是被海水冲走了。
”
沈云琛失魂落魄的捏住伤处,一动不动。
心里的某个地方空出一个大洞,到处都往里面呼呼的灌着冷风。
他看着搜救队的背影若有所思,比起接受孟清月的死亡,他宁愿怀着一丝希望,继续找下去。
翌日,搜救队又找了一天,还是没能找到孟清月的下落。
傍晚,他们决定收队,回京都。
但沈云琛却在搜救队准备撤离的时候拦住陈霄。
陈霄一脸疑问:“沈机长,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要你们继续找。
”
沈云琛沉声吩咐,他心里有种直觉,孟清月没死。
就算死了,他也要找到她的尸体。
陈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略有不耐:“你的失去同事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们搜救队的任务已经完成。
”
“我出钱。
”沈云琛定定的看着他,满脸严肃。
陈霄沉沉叹气,抬起他的手,径直绕过:“这不是钱的事儿,那片海那么大,说不准早就被冲走了。
”
“一百万。
”沈云琛看着他的背影,直接开价。
陈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你这个价,只够我找一年。
”
沈云琛的手紧握成拳,眼底闪过挣扎:“那就找一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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