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很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言澈觉得意外,挽留道:“徐子妗,你在上一个项目中表现的很好,甚至有打算升你的职,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徐子妗笑了下,却没有说话。
言澈眼神复杂地盯着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知道,前段时间她母亲心脏病发,抢救无效已经过世了。
徐子妗在安城没有亲人了。
“我想去一个更远的远方。”
“那你对这里的人,就没有一点点眷恋了么?”
言澈试探着询问。
徐子妗轻扯了扯嘴角:“或许有一天,我会再回来。”
言澈沉默了良久,才幽幽道:“那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
“谢谢。”
徐子妗由衷道谢,默默地收拾了随身物品,她来新公司不久,东西也不多,只有一个小箱子。
正在这时,办公室门口几个身穿制服的男人鱼贯而入,直接走到了徐子妗面前。
咔——徐子妗手腕被戴上手铐。
“徐小姐,现在我们怀疑你与一宗挪用公款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制服警员态度凛然道。
手腕传来一阵冰冷,徐子妗眼底闪过一抹慌张:“什么挪用公款?
我想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没做过……这些我们自然会查清楚。”
警员带着徐子妗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又下雪了。
飘飘洒洒的,贴落在她脸上,很快融化成一滩水,冷得刺骨,就像是那天她跪在傅斯年车旁求他的画面一样。
不远处,路旁停着一辆警车,还闪烁着警报。
“走快点!”
嫌她走得太慢,警员从后推了她一掌。
徐子妗戴着手铐,被这一掌推得身体摇摇欲坠,如萧瑟落叶。
这一幕,被街头另一辆黑色世爵车内的傅斯年纳入眼底,俊彦宛若携裹寒霜,生人勿近。
他就这么紧紧攫住在飞雪中前行的女人……几秒后,他推开车门正打算下车,视线中,大厦的门口又冲出来一个人。
是言澈。
言澈急匆匆地追出来,连外套都忘了穿,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火急火燎地拦在了那几个警员面前。
寒风乍起,他被冻得面颊僵白,焦急道:“等一下警官!
徐子妗是我的下属,她的品性我很清楚,她坚决不会挪用公款,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员蹙眉望着闯过来的言澈,不耐烦地说:“有人匿名举报徐子妗,经过稽查,你们公司的账目也的确出现问题,还能有什么误会?”
“可是……言经理,你不用再说了。”
徐子妗怔怔地望着言澈,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回去吧。”
言澈还想再辩解点什么,可又无话可说。
他猛地一把将徐子妗揽入怀中,声音哽咽:“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一定会没事的……”徐子妗在他突来的怀抱中,感动地声泪俱下,经历这么多波折,原来她的世界还没有完全黑暗。
噙着泪,她仓皇地点了点头。
“清白?
她清白得了么?”
一道冷冰冰的嗓音突兀从身后破空袭来。
徐子妗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视线尽头站着的傅斯年,身着黑色大衣,满身冷峻,嘴角衔着恶魔的笑,像来自地狱!
第十二章言澈同样被这一声嘲弄吓到,对上傅斯年时,双腿隐隐发颤。
“傅斯年?”
“你……你们认识?”
傅斯年的眸光透过徐子妗落在言澈身上,漫不经心道:“徐子妗,不介绍一下吗?”
在见到傅斯年的这一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是不是一定要这么绝?”
为了报复她,就要逼她入狱?
徐子妗心里闷闷地抽疼,苍白着脸质问。
傅斯年望着言澈和徐子妗此刻并肩的亲昵,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我哪里又比得上你绝?”
徐子妗哑然,认命了。
“言经理,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但不值得的,你也斗不过他的,还是快点回公司吧。”
“不行!
这摆明就是一个陷阱,我不能让他们带走你……”言澈赤红着双眸,坚定地护在徐子妗身前。
徐子妗更怕傅斯年对言澈也下手,拔高了声调怒斥:“言澈,不要让我难做!”
言澈太阳穴鼓了鼓,极力地压抑着什么,通红着眼,从唇齿间溢出无奈:“对不起……”徐子妗微笑:“你对我很好,没有对不起。”
傅斯年烦躁地拽了拽了领带,瞪着那几个警员:“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看别人深情拥别?”
警员讪然一笑,朝徐子妗走去,徐子妗也没再犹豫,跟着警员上了警车。
“子妗……”言澈拉着徐子妗的手,不甘心让她被这么带走。
徐子妗挤出一抹晦涩的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说完,她又望了傅斯年一眼,沧桑中满是坦然:“傅斯年,我不后悔,从来没有。”
警车带着徐子妗开走了,在马路上碾下一串车轮的印记,傅斯年紧紧攥着衣兜里的那张皱巴巴的支票。
不后悔什么?
是不后悔和言澈搞在一起,不后悔扼杀那个孩子,还是不后悔想和他两不相欠?
徐子妗在警局呆了三天后,被移交去了女监所,在判刑之前都会住在这里,不得保释。
深夜,她被单独提审送去了一间隔离的审讯室。
在那审讯室内等了好久,门外传来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声音,在漆黑阴森的房间里,显得阴森可怖。
下一瞬,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羊绒大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徐子妗一眼就认出了她。
傅斯年的未婚妻!
不同之前的娇俏,沐安安今晚化着浓妆,一袭风衣勾勒出修长的身形,显得气场十足。
她鲜红的指甲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徐子妗:“的确长得很漂亮,难怪能让斯年在你床上流连四年。”
徐子妗心底一滞,立即表明立场:“沐小姐,我和傅先生已经离婚了,而且我正打算离开安城。”
“我知道。”
沐安安红唇勾起妖娆的弧度。
徐子妗一颗心高高揪起,继续保证道:“只要我能出去,立刻离开安城,永远不会再回来。”
“你很聪明,不过我不太放心你的保证,所以……”沐安安嘴角忽而勾起了一抹毒蛇般的狞笑:“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徐子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沐安安突然拍了拍手,紧接着从门外走进来几个腰圆膀粗的大汉,黑压压的一片,望向徐子妗的眼神充满了垂涎,恍若她已经不着寸缕。
“斯年最讨厌不干净的人,只要你自愿跟这些人睡一觉,我就放你走。”
沐安安颐指气使的命令。
逼仄的空间内,气氛瞬间凝滞,徐子妗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沐小姐,你不必这样的,你和傅先生即将结婚,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威胁。”
“可在我们订婚之后,他深夜来找过你,不是么?”
沐安安凉飕飕地抬起头,瞥向那几个大汉。
很快,那几个大汉朝着徐子妗逼近,纷纷摩擦搓掌,眸光淫邪而猥琐:“没想到这还是个小美人呢。”
徐子妗惊恐着往后退,可狭窄的审讯室内,根本无处可躲!
“不要过来!
这里是监……啊——”话音未落,一个男人便如饿狼般扑了过来,拽着徐子妗的手腕,将她压到了审讯桌上。
她一抬头,又有两个令人作呕的男人上前,他们分别狠狠拽扯着她的衣袖,撕拉一声,那件松松垮垮的囚服便被扯得七零八落。
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如凝脂滑腻光洁,泛起莹润的光泽……这一幕霎时激起几人骨子里的獣欲,火急火燎地去解自己的皮带。
“沐小姐,放心吧,兄弟们一定好好伺候这位徐小姐。”
第十三章徐子妗见状全身的血液恍若凝固,黑白分明的瞳眸倒映着那一张张迫不及待的猥琐脸,却怎么都挣不脱,她彻底慌了!
“沐小姐,我以为你是一个好人!”
是她错了!
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全部错了!
沐安安厌恶地别开脸,狠辣命令:“记得完事后多拍几张照片存档。”
绝望中,徐子妗咬紧牙关,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愤恨憋出一句:“我还怀着傅斯年的孩子,你们想要一尸两命,就尽管过来!”
几个男人一怔,连带着刚走到门口的沐安安步伐也倏忽顿住,不可思议地望向徐子妗平坦的小腹——“斯年竟然允许你留下他的孩子?”
夜,已经深了。
傅斯年刚参加完一个晚宴,回别墅的途中,车子徐徐前行,偶有寒风越过窗倒灌进来,他烦躁地抽着烟,莫名的,总感觉今晚心绪不宁,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片刻,他凝眸碾灭了手中的烟头,拨通了阿澈的电话——“徐子妗,她怎么样了?”
阿澈闻言带着一丝错愕,又立刻道:“按照您的吩咐,在女监所内没有人敢欺负徐小姐。”
“我问的是她有没有要求见我。”
傅斯年语气倏忽变得烦躁,凉飕飕道。
阿澈沉默:“……她还是那么倔?”
“警员说,徐小姐表现的很安静,也很超脱。”
超脱?
谁想看她的超脱?
傅斯年指腹摩挲着,明明应该愤怒她的无动于衷,偏偏,从内心深处又涌动一抹强烈的不安:“那就继续耗着,我有的是时间。”
待挂了电话,车子也已经停在了御景龙庭。
寂静的夜空下,御景龙庭灯火通明,旁边几颗景观树映衬着灯光,显得光影绰绰。
而在那一片光影中,沐安安正微笑着站在台阶之上,灯光笼罩着她,宛若渡上一层淡淡的光圈。
一看到傅斯年回来,沐安安笑着迎了上去,亲昵地挽上他的胳膊,撒娇道:“斯年,你终于回来了,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傅斯年宠溺地轻瞥着她娇俏的五官:“什么事值得你大半夜来跑一趟?”
“我怀孕了。”
沐安安轻声说道。
傅斯年步伐蓦地一顿,眼底满是惊愕,伴随着眉峰轻轻拧着。
见他不接话,沐安安当他是不信。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检查单递给傅斯年,娇羞地微红着脸:“就是一个多月前的那次,我刚回国,在餐厅你喝多了,我扶你回酒店休息,你抱着不让我走,第二天我也没有吃避孕药……”那晚,傅斯年的确喝多了,醒来后,两人不着寸缕紧抱在一起。
沐安安往他怀里钻,羞赧地控诉他昨晚太凶残。
满床的凌乱不堪,昭示着一夜的情错。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和徐子妗离婚。
一般而言,傅斯年从不会让人留下他的孩子,会盯着她们吃避孕药,但沐安安天生寒疾,怀孕的概率极低,所以没让她吃药……“你的寒疾已经治愈了?”
傅斯年沉声问。
沐安安表情一下子失望垮下来,摇了摇头,又忐忑谨慎地说:“医生说我可以怀孕这是一个奇迹,这辈子我也许只能拥有这一个孩子。”
顿了顿,她紧张地拉了拉傅斯年的衣摆:“斯年,我知道你不喜欢孩子,可是他将是我们唯一的骨肉,我求你,让我留下他好不好?”
“傻瓜,既然有了,那就留下来吧。”
傅斯年轻柔地抚上她的发,俯身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吻。
明明这才是你的未来妻子,他不应该胡思乱想。
“我会用我所有的爱来疼爱这个孩子,我保证。”
沐安安轻轻倚靠在傅斯年的肩头,埋首那一瞬,掩饰了眸中的那一抹阴鸷。
她沐安安从小就是天之骄女,可她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她难以孕育后代。
可上天终究是厚待她的,赐给她这样绝佳的机会。
第十四章世界离开了谁,都是有条不紊的运转着。
傅斯年没有听到徐子妗求饶的消息,他如往常态度强硬地执掌整个博腾集团。
当开发案进行到一半时……“傅先生,我查到徐小姐那二十万支票的收入来源了。”
这天,阿澈突然着急地敲门报告道。
傅斯年从满目的文件中抬起下颌,修长的手指捏着签字笔:“说。”
“徐小姐她……把老宅卖掉了。”
“卖掉了?”
傅斯年不可置信地瞪着阿澈:“你有没有查错?
我开了数百万的高价,她都不肯,区区二十万她凭什么要卖?
在警局的时候,她又为什么不解释?”
记忆闪回到那天警局的审讯室。
隔着一善特制的玻璃窗,他可以看到室内的一切。
徐子妗安静地坐在铁椅上,对面是几个警员在咄咄询问:“据我们所知,你近日突然多了二十万资金,而你公司的财务部刚好查出有一笔二十万的数额对不上,是不是你盗用公款?”
徐子妗沉默地看着那几个警员。
时间久到他们都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她却说出一句,让人始料不及的话。
她说:“我有罪。”
“这笔钱当真是公款?”
警员确认道。
“我承认,我有罪。”
徐子妗重复着这句话,面上没有一点挣扎之色,像早就坦然接受了对她的审判。
傅斯年当场拂袖离开。
他并非报假案,也并非制造冤案。
实际上徐子妗所在的公司真的有一笔二十万的账目数额有问题。
更凑巧的是,徐子妗给了自己一张同样数额的支票,而他很清楚,徐子妗这是想急于摆脱他……思绪回笼,阿澈愧疚地垂下了头:“房产交易合同我已经拿到了,那笔钱对方是现金支付给了徐小姐,银行没有记录,再加上徐小姐认罪爽快,所以一切才会查无说查。”
“备车,马上去找徐子妗!”
傅斯年猛地从大班椅上起立,黑眸酝酿着暴风来临前的宁静。
然而,当他赶到女监所时,狱警却告诉傅斯年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徐子妗消失了。”
傅斯年面上陡然浮现一抹冷酷的神情,他一把拎着狱警负责人衣领,沉声呵斥:“什么叫做她消失了?
我把她送到这里,你让她在你眼皮底下消失了?”
“傅、傅先生,您冷静一点……”负责人齿冠哆嗦着,被吓得眼皮外翻:“昨天,徐子妗在洗手间内磕破了脑袋,我们这里的医务室处理不了,只得将她保外就医,谁知道,徐子妗在医院竟借故逃跑了!”
“荒谬!”
傅斯年周身狠戾乍现,攥紧了他的衣领:“她早就认了罪,为什么要这个时候逃跑?
是你,一定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发誓,我甚至可以给您看医院的监控……”负责人被领口勒得快无法喘息,遍布皱纹的老脸被涨得通红。
傅斯年当然要看监控,而且要认真地看。
但监控如负责人所言,在徐子妗被送往医院之后,她又故技重施,打晕了医生,换上医生的服装,然后逃离了医院。
从现场来看,徐子妗是主动逃跑的,并没有人威胁她……“傅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也在到处寻找徐小姐的下落。”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我想着把人找到再跟你说,没想到……”负责人说着气血上涌,似乎随时都会在这低气压中晕过去。
阿澈小声劝道:“徐小姐以为是傅先生你报警抓她,她很清楚绝对逃不过,所以干脆在警局乖乖认罪,等到女监所再自残获得保外救医的机会,最终完美逃离医院,这一切的确怪不得刘警员,是廖小姐早就计划好了的!”
逃离……无形中好像有一根线将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
是的,她表现的那么平静,不是认命,而是密谋要彻底逃离!
傅斯年狠狠将负责人丢开,夺过了阿澈手里的钥匙,亲自驱车一路狂飙去往了云溪镇。
第十五章 徐子妗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一处。
云溪镇上以往最为热闹的小院子此刻大门紧锁,门沿处还有几苗荒芜的青草……他没有钥匙,索性一脚踹开了大门。
一间房、两间房……整个院子都被找遍了,却始终是空无一人!
徐子妗,她不在这里!
“哎,小伙子,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邻居王姨赶集回来,途径院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被傅斯年吓了一跳,连忙警惕地呵斥道。
“人呢?”
傅斯年满腔怒火,充斥着烦躁:“这里面的人去哪了?”
王姨古怪地看了傅斯年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老顾这一辈子可怜啊,老公死得早,辛苦拉扯女儿长大,本以为能享享福了,却没想到家里这块地皮又被无良开发商,她说什么也不卖,最后被气得心脏病发……心脏病发?!”
傅斯年差点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寒眸凝聚:“那结果呢?”
“你是老顾的亲戚吧?”
王姨见他这么关心,再度摇摇头:“得了心脏病还能有什么结果?
喏,她就埋在对面山头的那座墓园里……”话音未落,傅斯年却已经快步朝着那墓园而去,四周的空气恍若被撕裂,寒霜凝聚,一瞬间,温度就下降了好几度。
院子里的锁都来不及重新锁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王姨弯腰将门锁捡起来,挂在门栓上,可锁却是坏了,她垂着脑袋喃喃道:“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傅斯年朝着对面墓园而去,手机一遍遍拨打徐子妗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无论拨打多少次,得到的回音只有这一个,他暴躁地捏紧了手心,然后抵达了墓园。
从墓园管理员那里得知林希文的墓地所在,他匆匆赶去,墓碑面前正摆放着一束娇艳的白菊,他嘴角的笑意尚未勾勒到最圆满的弧度,正在鞠躬的那人缓缓直起了身体,傅斯年嘴角的笑痕一僵。
言澈也察觉到了来自身后某人的注视,他转身看到了傅斯年。
黑眸一层怒火几乎将他燃烧殆尽……“傅斯年!”
言澈挥拳朝傅斯年冲了过去,带起一股劲风:“徐子妗呢?
你把徐子妗弄去哪里了?
快点把她交出来!”
傅斯年侧身避开,刚好对上了墓碑上中年妇女的照片。
照片里的林希文笑得很恬静,眉眼间带着几分徐子妗的影子。
“你来问我,我又去问谁!”
他冷嘲着对言澈反问。
“分明就是你!”
言澈扑了个空,转身又怒气冲冲朝傅斯年逼近,额头青筋突起:“是你一手陷害让她入狱,也是你强行收购她家才会让顾阿姨去世,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你给她的那些伤难道还不够么,你要是男人就冲着我来!”
傅斯年这次没有再闪避,而是扬手脱掉了西装外套,正面与言澈杠上。
俊彦硬生生被言澈揍了一拳,他同样挥拳落向言澈的腹部。
“四年前林希文就应该死了,四年后买卖地皮是政府的决定,一切与我何干?”
“我没捏造证据,我也没让她认罪,是她处心积虑要逃离,我倒是还想问你她去哪了!”
一来一往,拳拳到肉,傅斯年是练家子,明显比言澈要好得多,几个回合下来,即便两人都带了伤,但傅斯年犹如踏着血色而来的撒旦,猛地将言澈压在了地上。
他单臂挟着言澈的脖颈,一拳接着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寡情残暴——“一切都冲着你来,可你言澈是她的谁?
又凭什么代替她?”
每一个字眼都像从他的齿缝里蹦出来的,言澈吃痛,捂着小腹额头冷汗直冒,煞白着脸,倔强地不肯求饶……血色蔓延开,傅斯年突然停下动作,松开了言澈的衣领。
他陷入深深地沉默……像一尊麻木的机械人,傅斯年彷徨地起身离开了墓园,仰头望向了天空,是个难得的晴天,湛蓝一片。
脑海中只剩下混乱和无数记忆在交织盘旋。
视线恍惚间落向了空荡荡的院子……她说她最喜冬天,因为冬天遇见他。
她说她愿陪他万家灯火,月落归家。
她还说,烹雪煮茶,把酒桑麻,白首共荣华。
可现在徐子妗,她又到底去了哪?!
兜里那张皱巴巴的支票不经意间触碰指尖,傅斯年敛下眸,阔步走向路旁停下的车,倏忽间,原本还明媚的阳光天,居然飘起了细雨……一如当初在阴冷的天气中初遇,她匍匐在他脚边,对他说:“求您,只要二十万,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呵,任何事?
徐子妗,你别妄想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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