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刚出生，我妈就跟野男人跑了，带走了我姐，抛弃我爸和我。
我们找过她，她扔给我几百块钱，语气冰冷，“滚吧，贱种。”
转头，又对我姐笑得温柔。
我姐死后，她哭着求我回到她身边。
我指着墓园下那条泥泞的路，笑道，“你一路滚过来，我就考虑考虑。”
或许这话遭天谴，一道雷闪过，我穿到了我姐三岁的时候。
我醒来时，正捂在床上的被子里，瞪着被火烟熏得发黑的房梁。
看了眼泥巴的墙壁，还有木头窗棂，上面订着透明塑料布。
看向三开柜中间镶嵌的玻璃，有红色斑点的镜子里，照出一张红红的脸蛋，和我长得有几分相似。
可墙上发黄的挂历显示，我现在还没出生。
这具身体，是我同母异父的姐姐李年年。
这里，应该是我出生的地方了。
听着隔壁屋的缝纫机哐啷哐啷的声音，我趿着鞋，走了过去。
我妈很瘦，堆在腿上的大肚子触目惊心。
她低头转动着布料，踩着缝纫机，眉眼温柔。
土气、打着补丁的蓝色棉衣上，露出一小截纤细白皙的脖子，连侧脸都能看出带着书卷气，和残破的家格格不入。
她察觉了我，抬眸温婉一笑，“年年，睡醒了？”
这抹温柔，从来不会给到我身上。
令我嫉妒又愤怒。
我咬着后槽牙，露出恶劣的笑，阴阳怪气地说道，“难不成还能睡死过去？”
虽然三岁孩童口齿不太清晰，已经足够分辨出恶意了。
她怔了下，笑容敛了回去，又低头踩缝纫机，似乎很颓然。
我冷冷地瞥开头，我爸对她多好，家里一贫如洗，却因为心疼她缝衣服费神，给买了二手缝纫机。
不知感恩的女人，不值得同情。
我妈是个被拐卖的女人，生了一个孩子，却又跑掉了。
带着孩子迷路了，被我爸救回来，悉心照顾。
我爸不嫌弃她生过孩子，她也甘愿嫁到了我家，生下了我又后悔了。
丢下我和我爸，跟人跑了。
我不怨怪她寻求好的生活，也不怪她没有带我走，可是，她带走了家里不多的积蓄。
我爸带我四处流浪，打听她的下落，我不记得辗转了多少地方，睡过多少桥洞。
七岁那年，我们终于找到了她。
而她要搬家了，任凭我呼喊，她依旧冷漠，吃力地抱着李年年钻进敞篷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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