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刚坐下，林沐泽就把菜单推倒林若秋面前：“想吃什么就点吧。”
林若秋把头摇成拨浪鼓：“还是林队长点吧，我吃什么都行，不忌口的。”
林沐泽顿了顿，也没多说，扫了眼菜单：“酸溜土豆丝，红烧鱼，麻婆豆腐，清炒小白菜，再来个回锅肉，谢谢。”
服务员记好菜便走了。
“会不会有点多？”林若秋有些担心，两个人点这么多菜会不会浪费。
“不多，我饭量大。”
看到林沐泽面不改色说着这话，她忍不住笑了，却又很快收住。
林沐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压了压唇角，晚.晚.吖没有说话。
菜上齐后，两人各自吃着饭，一直都在沉默。
直到快吃完时，林沐泽主动打开话匣子：“你跟陆政委很熟吗？”
今天陆书瑾那话里的意思越听越不对味，好像林若秋是他很重要的人一样。
林若秋立刻否认：“没有，陆政委就是救了我那天，我才认识的他。”
说到这儿，她又不免想起病房外听见的话。
陆书瑾说他真正爱的人是她，可两人拢共见了两次而已。
林沐泽嗯了一声，继续吃饭。林若秋抬眼偷偷打量，握着筷子的手慢慢收紧。
他不会误会了吧？
正这么想，林沐泽突然问：“你有对象吗？”

林若秋差点噎住，目瞪口呆看着一脸正经的林沐泽：“没，没有……”
林沐泽放下碗筷，像是准备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刚张口，一道有些尖锐的女声骤然响起。
“书瑾，这不是你救的那个女学生吗？原来她有对象啊。”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陆书瑾站在柜台边，身旁还站着个女人。
林若秋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昨天在病房跟陆书瑾说话的女人吗？
陆书瑾没想到会在这儿又遇见林若秋，更没想到她居然会跟林沐泽一起。
一种被抢夺的感觉攀上心，让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于英楠乘机挽住陆书瑾的手，刻意道：“他们很般配啊，是不是？”
陆书瑾神色一冷，直接抽出了手，径自走向林若秋，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些：“怎么没回学校？”
见自己被撇下，于英楠脸上闪过抹难堪，瞪着林若秋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
林若秋没察觉到于英楠阴狠的目光，只是疑惑陆书瑾为什么会是一副跟自己好像认识很久的模样。
“……我跟林队长吃饭，一会儿就回去啊。”
林沐泽没有说话，微微歪着头，姿势有些慵懒，可凌厉的眼神在面前的三人身上已经转了好几圈。
陆书瑾看了眼林沐泽，头一次不愿意把好脾气给别人：“我送你回去。”
于英楠有些急了，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书瑾，你不是答应了陪我一起吃饭吗？”
陆书瑾皱起眉：“你说你有重要的事说，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
又被拉了面子，于英楠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一听陆书瑾要送自己，林若秋直接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林沐泽站起身，径自走向柜台结账。
林若秋一看，也起身跟过去，朝陆书瑾说：“林队长会送我的，不麻烦陆政委了。”
说完，跟着林沐泽就出去上了车。
陆书瑾心登时收紧，痛意一点点蔓延开。
林若秋似乎是在可以疏远自己……
难道在这个世界，两人真的不会像以前那样走到一起吗？
上了车后，林若秋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出来的匆忙，根本没带钱。
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林队长，我今天没带钱，明天我会把饭钱送还给你的。”
林沐泽倒是不在意：“不用，就当是我请你，你也帮我查了案。”
顿了顿，话锋忽的一转：“另外，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林若秋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看着她明亮的眼眸，林沐泽心神微动，头一次自觉有些窘迫地移开了视线：“……以后再说，现在还不急。”
林若秋嗯了一声，乖乖的坐好了。
或许是因为精神紧绷了一整天，她没一会儿就打起盹儿来，头一点一点的。
林沐泽看了她一眼，不露声色地降低了车速。
二十分钟后，车在济北大学门口停了下来。
林沐泽率先下车，轻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不自觉放轻了声音：“醒醒，已经到了。”
林若秋睁开眼，惊觉自己睡过去了，连忙下车，可脚刚一沾地，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很不文雅的超前扑倒。
眼看就要摔了个狗吃屎，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砰’的一声闷响，她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你没事吧？”
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让林若秋木讷抬起头，一下跌进男人深不见底的墨眸中。
她像是被烧了尾巴的猫，一下蹦开了：“对，对不起！”
林若秋感觉整个大脑都乱嗡嗡的，根本不敢看面前的人，可刚刚那淡淡的皂角香，还萦绕在鼻尖周围。
看着脸蛋通红，双手搓着衣角的女孩，林沐泽舌尖扫过上颚，语气淡淡：“没摔着就行，快进去吧。”
“……嗯，林队长再见。”
林若秋不好意思待下去，挥挥手转身就跑进了学校。
直到看到那抹身影消失，林沐泽才靠到车门上，从口袋里摸出烟。
衔了一根在嘴里，点燃。
烟雾缭绕间，他的眸子格外明亮，复杂的情绪开始翻涌。
吐了几个烟圈，他低头看了看摊开的手。
腰……有点细。
当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沐泽突然觉得自己很流氓，居然对一个小姑娘有这么不正经的想头。
可想起那张娇俏泛红的脸，他的心却有种从没有过的波动。
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
半晌，抽完了整支烟，林沐泽才上车回家。
宿舍。
刘建红还在为林若秋担心，见人回来了，立刻扯住她准备关心一番，但见她红着一张脸，嘴角还挂着笑，登时一头雾水。
“若秋，你不是被卷进凶杀案了吗？我看你的样子，怎么像谈对象了似的。”
林若秋回过神，忙收敛住笑：“没有，就是……就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
刘建红哼了一声，忍不住又问：“是不是林队长送你回来的？”
“嗯……”
林若秋点点头，不由想起刚刚那个意外的拥抱。
幸好是晚上，校门口没人，这要是白天被人看见了，她估计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刘建红一下被转移注意力：“哎哎哎，今天怎么回事啊？那个穿军装的是不是救你的陆政委啊？”
听见她提起陆书瑾，林若秋微微蹙眉：“对。”
“他看起来也好年轻，而且长得也好好看啊……”刘建红一脸羡慕的看着她，“果然是长得漂亮招人稀罕啊。”
说着，又凑过去贼兮兮地问：“告诉我，你喜欢哪个？”
林若秋瞪了她一眼：“你又胡说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你比较中意哪个。”刘建红扁扁嘴。
林若秋没搭理她，翻出衣服准备去洗澡，心里却又不免想起在饭店时的事。
她实在想不通，陆书瑾为什么像是跟自己是旧相识的样子，而且还……
越想，林若秋越觉得烦躁，再想到刘建红刚刚的问题，她脑子里居然浮现出林沐泽的模样。
她心跳微顿，比起陆书瑾，自己好像跟乐意亲近林沐泽啊……
不对，她在胡思乱想什么？林沐泽对自己只是对老百姓那样的关心照顾，她怎么能往那方面想呢？
林若秋几次深呼吸，把不该有的念头全甩了出去才端着脸盆出宿舍。
另一边，林沐泽刚回到家，就看见母亲铁青着脸坐在客厅。
他才想起她说今天下午相亲的事，自知躲不过她的教训，便一脸无所谓地坐了过去。
“不是让你下午请假，我带你去见人家姑娘吗？”林母劈头盖脸责问，“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林沐泽揉着额角，冷不丁地说：“妈，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
停了顿了瞬，他声音坚定了几分：“我已经有对象了。”

林母愣住，刚要烧起的怒火一下子熄了：“有对象了？啥时候的事儿？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她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哪里人？父母什么工作？”
听着母亲连珠炮似的询问，林沐泽头疼不已：“这几天谈好的，没来得及跟你说而已，下次我带她过来见你。”
说完，也不顾林母求知的迫切心情，他起身就回了房。
林母心里是半喜半忧。
喜是儿子终于开了窍，肯谈对象了。
忧便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同学交代，明明之前自己口口声声说儿子没对象，现在突然又有了，她怎么好意思跟老同学说啊……
想到这儿，林母沉叹了口气。
墙上的挂钟慢慢指向了一，风透过窗隙，吹进空阔的房间。
原本熟睡的陆书瑾突然惊醒，他喘着粗气，冷汗大颗从额头滑落，眼中满是未退的惊惶。
环顾四周，漆黑一片。
慢慢的，他回过神，却发现心脏的疼痛丝毫没有减弱。
不过几个小时，他竟然做了三个梦。
一个是梦见林若秋在水中挣扎，他想救她，可他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河面。
一个是梦见自己白发苍苍躺在床上，身边只有同样两鬓斑白的林若秋，他抓着她的手，无法控制地喊出了‘英楠’。
林若秋哭了，沧桑的双眼有无奈、委屈和悲痛，更多的是自嘲，仿佛在嘲笑自己倾尽一生，最后却成了别人的影子。
而另一个梦就是林若秋站在自己面前，挽上了别的男人的手，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每一个梦，都像把利刃穿透陆书瑾的胸口，入骨的痛。
打开灯，望着空荡的房间，他微红的双眼浮起丝坚定。
无论如何，他再也不能重蹈覆辙！
因为林沐泽的话，林若秋这一个星期除了上课就是宿舍和食堂，再没出过校门。
刘建红是个爱玩的性子，但也害怕被坏人盯上，只能跟着她一起憋在学校里。
这天，林若秋吃完饭正准备去阅览室，身后突然传来陆书瑾的声音。
转身看去，一身军装的陆书瑾正朝自己走来。
林若秋愣住，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
可陆书瑾明明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为什么她莫名会觉得膈应？
秉着礼貌，她还是打了招呼：“陆政委，您怎么来这儿了？”
语气里的疏离让陆书瑾心头微紧，但还是平静掩去：“路过，想到你在这儿念书，就过来看看。”
顿了顿，忽然从口袋拿出支钢笔：“这个是派克钢笔，你应该用得到。”
看着那黑亮的钢笔，林若秋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是路过进来看看吗？怎么突然送起东西来了？
她又是一通拒绝：“无功不受禄，何况陆政委救我的事，我还没报答呢，怎么好意思再受您的东西啊。”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不少的同学看过来了，那些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见林若秋拒绝，陆书瑾皱起眉：“若秋，我……”
话还没说完，眼前女孩的视线突然穿过自己，目光也亮了些。
陆书瑾还没反应，林若秋就越过自己，朝身后跑去。
转过身，才发现林若秋正在跑向林沐泽……

“林队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若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他们三个人从那天起就总能撞在一块。
可看到林沐泽，她眼中却是自己都没发觉得欣喜。
林沐泽看了眼不远处目露不甘又痛心的陆书瑾，才将视线落在林若秋身上：“刚来，有两件事找你，你现在有时间跟我去趟公安局吗？”
林若秋点点头：“有的。”
说完，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朝陆书瑾挥挥手：“陆政委，我要跟林队长去公安局一趟。”
陆书瑾一噎，又一次看着林若秋跟林沐泽离开。
而这一幕，跟那晚的梦竟然那样相似。
他捏紧了拳，突然有些无力。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更靠近林若秋，让他更无措的是，林若秋似乎也很不乐意自己的靠近……
出了校门，林若秋坐上了林沐泽开来的桑塔纳，一路往公安局去了。
“凶手已经抓到了。”
听见林沐泽这么说，林若秋愣了一下，不觉替他高兴起来：“那太好了，你们案子可以结了。”
顿了顿，又皱起眉：“不过，他怎么能那么狠心，杀了五个女孩……”
“心理扭曲。”
林沐泽并没有过多解释，他怕林若秋会认为是她自己的善意导致吴兴国犯罪的，所以只能选择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
毕竟善良没有错。
把林若秋带到公安局，让她指认了一次后，林沐泽才让人对吴兴国进行最后的审讯。
签完确认书，林若秋忍不住问：“林队长，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还有件事是什么？”
林沐泽少有的僵了一下，扫了圈同事们看戏似的目光，转身走了出去：“出去说。”
林若秋眼底划过抹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走到走廊拐角，林沐泽才开口：“我想请你暂时假装我对象，去见见我妈。”
听到这话，林若秋瞪大了眼：“假装你对象？”
她耳尖不由红了些，局促地绞着衣角：“可……”
“我知道这个忙的确有些唐突，但我实在需要你的帮助。”林沐泽握拳挡住嘴，轻咳了两声，也不自在地偏过头。
要不是母亲每天催，他也不会拉下脸让林若秋假装自己对象去骗她。
毕竟局里没什么女同事，有也是成了家的。
面对林沐泽这番话，林若秋咬了咬唇，轻轻嗯了一声：“那……什么时候去？”
林沐泽微微一怔，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
察觉到对方诧异的目光，林若秋绯红着脸解释：“我不是还欠着林队长一顿饭吗，这个就当还那顿饭的情吧……”
闻言，林沐泽心莫名一软：“好，你下午还有课吗？”
“没有。”
“那五点半我去学校接你。”
“好。”
两人一来一回，定下了‘见家长’的时间。
林沐泽看了眼手表：“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林若秋摇摇头：“不用了，凶手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吗？我自己回去就行，一会儿你肯定很忙，不耽误你时间啦。”
说着，朝他摆了摆手后就跑了。
看着女孩兔子似的背影，林沐泽嘴角不自觉扬起。
“啊哈！咱们铁面无私的大队长居然笑了！”

王浩突然跳出来，一脸抓住把柄的表情。
看见他，林沐泽的笑顿时就消失了，又恢复了以往面无表情的模样：“事做完了？”
王浩嘿嘿一笑：“事儿永远都做不完，林队，结婚的时候记得请咱们兄弟几个喝喜酒啊。”
林沐泽抿抿唇，什么话都没说地走开了。
另一边。
林若秋回到宿舍，就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
躺在上铺看书的刘建红一看，惊讶道：“别告诉我你要换宿舍了。”
“什么啊……”林若秋白了她一眼，拿起一件蓝色的布拉吉比在自己身上，“这件好看吗？”
见向来不注重打扮的人居然主动问这个问题，刘建红来了兴趣，立刻下了床：“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想打扮起来了？”
林若秋嘟囔着，也不好明说：“晚点要去见老同学，就像收拾的好点儿。”
刘建红狐疑看着她：“老同学？什么样的老同学值得你开始这么花心思？”
“你就别问了，快点帮我看看，到底穿哪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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