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纪明烟紧攥着手机指节都泛了白。
短信界面，女人的信还在涌入——
不信是吗？副驾驶抽屉里有我的安胎药
纪明烟心头一震，整颗心如坠入极寒之地。
攥紧手机手骨节发麻，她握了握拳头，逼迫手恢复知觉。打开抽屉，桑皮纸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一副安胎药就躺在里面
她伸手去触，粗糙的手感，硌她双眼泛了红。
察觉她动作，霍清寒侧侧目柔声问：“老婆，找什么呢？”
他气安然，闻不见一丝不安。
笑着的梨涡里，蓄满了坦荡，真诚得刺眼。
刺在纪明烟心尖上，密密麻麻，满是苍夷。
她扯扯嘴角，避开安胎药拿起旁边的口红扬了扬，竭力挥散眼底痛：“我补个妆。”
她举起手机，借着手机屏幕的反光妆。
她看见自己惨白如纸的脸倒映在霍清寒与女人的合照里。
横亘两人中间突兀得像一个窥视者，窥着别人的幸福。
倏然，她连拿稳手机力都没了。
身子一歪，侧身卧在座椅里，眼倏然落了下来。
明明最爱的人就在身旁。
可她的心却已从云端跌落到尽地狱。
……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稳稳停在了霍家别墅前。
纪明烟还合着眼
霍清寒轻手轻脚凑近，为她解开安全带：“小烟，到家了。”
他的衣袖随着动作下滑，手臂的爱心贴纸不经意露出，大喇喇的闯入纪明烟视线
不等她开口，霍清寒不以为意地解释：“今早陈带他小儿子来了公司，肯定是那小子干的。”
话落，他随手撕下来，揉成小，直接丢到了窗外。
多拙劣的词，她轻抚着霍清寒臂上残留的贴纸胶。
暗想，他到底是何时开始撒谎的？
可她么都没问，任由他抱着下车了别墅。
她被轻手轻脚安置在客厅沙发上。
清寒打开电视调到她喜欢的节目，在她唇边啄了啄：“你先看会儿电视，去做饭。”
他挽起袖子，向厨房去了
纪明烟张手心，上面赫然印着四个渗血的甲印。
原来很多事情已露出端倪，只是被全身的爱意和相信蒙蔽住了眼睛。
骤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响起。
后悔了吗？
久别的声音，让纪明烟理智回笼。
纪明烟颤抖地发出声音。
“小宝，是你吗？”
是。
纪明烟不是胎穿，来到这的时候原主是20岁，而她在原世界才18岁。
他如师亦友，在完成任务的路上，它了她莫大的帮助。
除了原主的母和霍清寒，小宝是她唯一信赖的人。是她的叛，伤了小宝的心。
漫心头的愧让纪明烟哽了喉：“谢谢你肯原谅我。”
感动翻涌纪明烟泪眼起了婆娑。
她还想说些什么，小宝却冷冷打断。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不跟我走？跟它走？
纪明烟迟了。
她要走吗？
这八年来，霍清寒与她的种种如电影片段在眼掠过。
她嗜辣，而霍清寒嗜甜。
每次霍清寒做饭都会放很多辣椒，在餐桌上给自己准备一碗水，洗去辣味再吃。
她很懒，不爱做家务。
霍清寒就包揽了一切家务偶尔他出差了，她会故意把家弄乱，等他回来收拾。
霍清寒从不舍得骂她，气急的时候只是把她的头揉，看着她恨恨地梳头发他就会哈哈大笑。
她感冒发烧，霍清寒都会放下工作全心照顾她，忙上忙下，守一整夜睡。
她凌晨两点的时候发奇想想去看海，清寒马上起床穿衣服开车带着执行力为零的她去最近的海边。
……
过往种种，如市蜃楼。
纪明烟回忆着不知如何自处，她望厨房里男人忙碌的背影：“不知道，让我再想想。”
小宝默了一瞬，沉沉口。
我等你的答案。
说罢，小宝又休眠了。
纪明烟一个坐在诺大的客厅，触目之处皆是她和霍清寒回忆。
他们一起设计的小屋，现在成为禁她的牢笼。
无力感和窒息感让她想逃跑。
她起了身，朝外走去：“清寒，我出去一下。”
霍清寒闻声放清洗蔬菜的手，走出了厨房切的问：“怎么了？”
纪明烟在穿鞋子“我想去看花房看一下。”
他们的花房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空地上。
霍清寒拿着围巾给她系上“去吧。早点回来，我等你吃饭。”
纪明烟点了点头，推而出大吸一口外面的空气。
天边的落日像被打翻的橙汁
她踩夕阳，沿着主道朝花房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抬眸却到了照片上的那个女人。纪明烟步子渐缓，女人率先开口喊住了她：“霍太。”
女人撑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靠近，她身上的药香让纪明烟恍惚。
是她。
女人得意看着她，“我叫刘佳，是你对门的邻居。”
对门
纪明烟呼吸一滞，霍清寒竟大胆到把情人安在家对面？！他当真把她当成了傻子。
纪明烟捏住手机的骨节泛了白，刘佳表情却悠然。
她从肩上挎包出一件小孩的衣服，递到纪明烟面前，含笑的眼睛凝着明烟，一眨不眨。
“知道你生不出孩子，我来是，给你传好孕的。”
纪明烟闻言，面色一沉一把扯过衣服扔到地上。
“我不需要。”
纪小姐，我可是一片好心。”刘佳顿顿，接着说：“生不了孩子的人，可是抓不住男人的。”
无形的字聚成一把锋利的剑，捅向纪明烟心底最深处。
纪明烟脑袋一片空白，情翻涌却无法回怼刘佳。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撑着肚得意洋洋离开。
到家的时，霍清寒做好的菜已经端上了桌。
他坐在桌前，给她剥着最爱的蒸。
见她回来，眼中浮现点点笑。
“回来的刚刚好，是不是到香味了？”
纪明烟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他，她紧抱着，像要把自己融入他的体里面。
霍清寒没有继续逼问她原因，是伸出手拍她的背。
“清寒，我爱你。”
我也是”
“你只爱我吗？”
纪明烟抬头直视的眼睛，想要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霍清寒坦然地看着她，住她的脸。
“当然，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霍清寒拉开椅子让她坐，将剥的虾夹到她嘴角。
虾鲜嫩，纪明烟却味如嚼蜡。
她怔望着还在虾的霍清寒，唤了声小宝。我在。
“我想看霍清寒现对我的爱意值。”
好。
话落抬眸，霍清寒的顶上出现两个数值。
爱意值的纯度一，浓度一百，跟以前一样。
纪明烟松了口气。
在此时，他的头顶又出现两个橙色的值。
纪明烟呆呆地看着，连问小宝。
“那个橙色的是么？”
霍清寒对那个女人的爱意值。
纪明烟的大脑电视机雪花。
小宝无介质的声音传入耳朵——
你认识他八年，而那个女人才认他不过六个月。
纪明烟本直挺的背陡然一僵，哽了声。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闪了一下，一新信息传进。
赌不赌，看霍清寒更爱我还是你。
纪明烟翻转手机，扣在桌上。
下一秒，霍清寒的手机响了。
他只看了眼，便抽了湿纸巾擦着手，起了身。
“小烟，我出去一下。”
霍清寒路过她的瞬间，她牵住了他的手。
“清寒，能去吗？我肚子好疼，我很难受。”
她捂着肚子，屈地看着他。
霍清寒却开她的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乖，我马上就回来。”
他是走了。
纪明烟看着拿开的手，无力地握了握，那刻她的心脏好像停止了。
屏着口气她走到二楼卧室，透过玻璃对面望去。
一片朦胧下，她看到刘佳把头靠霍清寒肩膀上，霍清寒在剥什么东西。
良久，霍清寒起往里走，刘佳一个人在桌子前。
纪明烟手机振动，呼一口气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
打开手机，刘佳的短信。
你输了。
昨我跟清寒说我想吃虾，今早他给我送来了。
配图是一张剥虾壳的手。
那只手曾抖着给她带上戒指。
曾描摹过她的眉眼，曾拉她出深渊。
如今，又亲手将她推下地狱。
机乍然响起，《爱不单行》的歌词应景嘲讽。
“爱只有简单笔，却比想象复杂，恨安定爱变化...”
纪明烟痛到快拿不住手机，可这个电话她不能不接。她的声音喑哑，从喉咙里挤出一字：“妈。”
“你声音怎么有点沙哑，感冒了吗？”
纪母敏锐得察觉到她的不适。
她抬手抹掉脸上泪痕，强装镇定：“没有刚在睡觉。”
电话那边了顿：“明烟，上次我跟你说的，让清寒将财产都转到你名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纪明烟不想聊这个：“妈，我说了这件我是不会向他开口的。”纪母恨铁不成钢，分贝提高了几分：你受孕几率这么小，假如个什么事，你一分钱都得不到！”
纪明烟没话，纪母叹了一口气。
“明烟，妈也是为你好我也老了，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如果清寒外面有人给他生孩子了，想你离婚，你想过你未来么办吗？”
纪母的话刺到纪明烟痛处。
她大气不敢出，抬眸看向对面，对面卧室灯，倏然灭了。
纪明烟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不过四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是啊，她的未来在哪儿呢？
她什么都没说，搪塞着挂断了电话。
果这一切只是梦该多好。
主卧双人床上，明烟抱着双膝，蜷在床边
床头，霍清寒亲手做的照片时钟叮咚一声提。
23点了，他还没有回来。
搂着她在哄睡，还是帮她泡脚，抑或……
纪明烟不敢往深处想
时，旁边的床垫沉了下去，伴着刚洗过澡的沐浴露香，霍清寒掀被子钻了进来。
他埋头在纪明烟颈间蹭了蹭，熟的药香味钻进鼻孔。
她攥紧了身上的薄被，鬼使神开了口：“清寒，你前答应把公司股权和房产转让给我。现在还算数嘛？”霍清寒亲昵的动作停了，深邃的双眸愣了。
“等你有了孩子再说吧。”
他知道，她几乎不可能有孩子。
纪明烟话，被霍清寒吻进了唇里。
这一夜，她一扁舟，沉浮涌。
明明被紧拥，却寻不到处。
清晨。
阳光照射在纪明烟的身上，雪白的肤上满是霍清寒留的痕迹。
鼻尖传来一阵瘙痒
纪明烟眼皮微动，慢睁开了双眼。
清晨阳光浓罩住霍清寒，他捻着她的发丝挠她的鼻尖。“老婆，该起床了。”
霍清寒眼里的宠溺满溢俊朗的脸让纪明烟微微失。
纪明烟伸手去抚他的脸，却不舍得触碰。
仿佛一碰，眼前的美好就会化作泡沫。
阳光下的泡沫，彩色的。
被骗的她，却是幸的。
如果一切都是假象，也让她再沉溺一会儿吧。
…
一个月后。
纪明烟装傻换来的福一如往常。
小宝却按捺不住，问她“你还要骗自己多久？”
不等纪明烟反驳。
小宝直接霍清寒与刘佳纠缠始末展现在她眼前。
电视剧里情节展示在她眼前。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办公室的普通面试。
纪明烟看着刘佳凝着霍清寒视线里，算计倾泄。
起初，霍清寒还会回避
直到某天公司应酬，霍清寒不慎了放了药的酒。
硬是撑着回到酒店，打开门却看到故意扮成纪明烟的刘佳。
那一刻，他袋里的弦直接断了。醒来后，霍清寒差点杀了她，架不住刘佳梨花带雨哀求。
他不忍心追，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消失
两个月，刘佳却带着孕检单再出现。
她什么都不要，唯一的要求是让清寒在流产同意上签字。
那一天，纪明烟清晰地记得是自己第次试管失败。
他看着直说不要孩子也没关系的霍清寒，捏紧着刘佳的超单眼眶泛湿。
他对刘佳说“我需要这个孩子，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对你负责”
原来，他一直说不想要孩子，是假的
小宝不忍心纪明烟再看下去，提前关闭了还没展示完的残酷影像，只留下了刘佳人物介绍。
介绍上，清晰写。
刘佳因家境贫寒，高中起一直到大学毕业，一切费用由署名Hamp;J资助
Hamp;J，霍清寒纪明烟。
纪明烟亲自设立的的慈善机构。
她成立的心，本是为霍清寒积福报功德。
真是，造化弄人。
突然，她又扯了嘴角，这是不是也算得偿所愿。
霍清寒有了生骨肉。
他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他又有什么错？小宝无力与她辩驳，再次休眠。
突然，纪明烟胃里一阵翻涌，她捂着嘴往厕所冲。
她抱着马桶，感觉个胃要被吐出来了。
缓了缓神，她打开备孕软件，上面清晰提示：生期已推迟两周，怀孕概率80%。
距离上次试管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如果要有，也应该要有了。纪明烟忐忑着从储满验孕棒的柜子里，掏出两来。
熟练的过检测流程。
最后她坐在马桶上拿着验孕棒的手，不由自主在抖。
她甚至不敢看，干脆别过脸去。
时，霍清寒慌张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纪明烟听见保姆在跟他报告，她刚呕了的情况。
哪怕已成为别人眼中的老夫老妻，霍清寒对她的偏爱，丝毫未减。
这一刻，纪明烟望着只浮出一条红杠的验孕棒，暗自祈祷，另外条也出现多好。
然而，失望还是落空了。
霍清寒推开了卫生间的门，紧张的脸着纪明烟，粗重的呼吸尚喘匀。
纪明烟喉头一梗，扬起手的仍只有一条杠的验孕棒，难过道：“老公，对不起，又让你望了。”
她看着霍清寒怔愣着，怔愣着，缓缓垂下头去。
这时，耳边骤然传来清寒的低喃，如雷贯耳。
是小宝故意放大给她的。
她亲耳到，霍清寒说：“还好没有，太好了。”轻声短叹里，满是受惊过后的，庆。
纪明烟哽了哽，嘴角扯出苦涩的笑。
她：“霍清寒，你是在庆幸我生不孩子，还是在庆幸你的财产安然无恙不会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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