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寄人间雪满头》朔风吹寒，飘雪满城。
一夜间，京都宅院的瓦当全白了。
忠勇侯府，上房院内，做事的数名丫鬟婆子与缓步而来的徐清姚行礼，纷纷唤道：“夫人。”
被唤作夫人的徐清姚身着月白袄裙，系了一件银白披风，除却鬓角两朵小小的、白色的绢花，通身没有半点妆饰。
丫鬟峡蝶一面替她撑伞，一面盯着她鬓角的两朵小花，想，这是什么花？
夫人日日簪戴。
分明式样好看又是素色的绢花、纱花乃至珠花，夫人足有一匣子，作甚簪戴这种小花。
峡蝶出神一会儿，忙把注意力收回，一路屏息敛声随着主子步入正院，收伞入了中屋，搪去身上雪气，又入了里屋，与上座的连老夫人行礼，最后垂首侍立一侧。
“看过阿逍了？
也好，今儿腊八，与他多说说话。”
连老夫人瞥一眼下首神色莫辨的孙媳妇，启唇想说什么，临了只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徐清姚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动，偏头，看向连老夫人，嘴角不甚分明地向上抬了一点：“看过了。
我叫阿逍不要担心，家中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
连老夫人干枯的唇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是啊，家中一切都好，除了你。
阿逍媳妇，你这幅模样，阿逍若泉下有知，又如何放心？”
徐清姚这下真真笑开了，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连老夫人闭一闭眼，不愿看见似的摆一摆手：“也罢，你下去吧，回院好好歇歇。”
徐清姚应声，全了礼数之后出去。
出了上房，峡蝶再次撑开伞，雪似乎又大了些。
她随着徐清姚，一路静静回到长房自己的院子。
才到院门，徐清姚忽地停下，峡蝶不明所以，却也住了脚。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峡蝶只看见院外的楹柱。
不，确切地说，她看的是楹柱上的春联—黄底黑字，其中一张边角翘起，在劲风中扬着，上下抖动。
徐清姚久久看着，仿佛对春联非常陌生一般。
良久，峡蝶听见她轻轻地说：“两年了啊。”
轻而又轻的一句话，很快被风吹散。
“走吧。”
她抬脚，快步入了院子，峡蝶忙不迭跟上。
又有风起，吹得峡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