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各自的人生

林语清一边慢慢说，一边打量着余萧寒的脸色，见他面上没有不悦，林语清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所以，寒叔今晚如果有空的话，可不可以陪我吃顿饭，我想庆祝一下——当然，要是你没有时间也没关系的，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
“走吧。”余萧寒打断林语清，对她伸出右手。
“什么？”
“上车，在你喜欢的餐厅订了位子。”余萧寒自然地牵住林语清的手。
林语清呆呆地低下头，看着余萧寒挽起衬衫的手臂，心里的喜悦怎么也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寒叔，等一下。”林语清鼓足勇气，回握住余萧寒的手。
“怎么？不想去？”余萧寒回眸，微微皱眉。
“不是不是，”林语清转了转眼珠，笑道：“那家餐厅不远，不如我们走过去吧。今天回来的时候有点堵车，要不，我们就走着过去吧？”
余萧寒顿了顿，不置可否。转过身，牵着林语清的手，慢慢地往前走。
昏黄的路灯下，高大和娇笑的身影并肩行走。林语清低着头，看着地面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嘴角一次次上扬，怎么都克制不住。
就算是偷来的时光，她也觉得异常满足，无比喜悦。
两个人默契得一句话都不说，但是气氛并不显得尴尬。林语清跟着余萧寒的步伐，慢慢地往前走。夜风忽到，林语清吸了吸鼻子，认真地嗅了嗅，竟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花香。
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林语清小心翼翼地会握住余萧寒的指节，一遍遍地在心里祈祷，这段独属于他和她的时光，能够长一点。
哪怕是长一点。
“到了，进去吧。”余萧寒淡定的语气，终于让正在神游的林语清回神。
她一抬头，才发现那段昏黄的路程已经走完，面前餐厅里华丽的吊灯，璀璨的灯光差点晃了林语清的眼睛。
结束了啊。
林语清微微有些惆怅。她正要抽回手，但是余萧寒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反而是把她的手握的更紧。
这是什么意思？林语清有些紧张地盯着余萧寒的侧脸，一时间心猿意马，连被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都没发现。
直到余萧寒的声音才让她如梦初醒。
“喜欢吗？”
林语清看着眼前的布置，微微有些惊愕：此时，原本应该忙碌无比的西餐厅没有一个顾客，甚至那些餐桌也全部不知道被搬去了哪里。整个大厅中央，摆满了淡粉、浅蓝、雪白的绣球，每一朵都开得正好。一眼看过去，如同一片浩瀚的花海。
“这是？”林语清走上前，俯身碰了碰娇嫩的花瓣，低头嗅了嗅，花香袭人。
“喜欢吗？”余萧寒也走上前，摘下一朵白色的小花，插在林语清柔顺的发间：“送你的礼物。”
“寒叔，我生日还没到……”林语清想不出来今天有什么事情，会让余萧寒觉得值得庆祝。
余萧寒抬起手，将林语清的碎发别到脑后，难得地笑了笑：“恭喜你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想要做的事情。”
林语清眼前一亮。
“我可以一直保护你，但是既然决定自己走属于自己的路，就算万般谨慎，也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但是你要知道，我始终在你身后，你可以告诉我任何事，明白吗？”
分明是再平常不过的话，余萧寒以前也不是没有说过。但是此情此景，浪漫又浩大的花海前，在华丽的灯光下，林语清仰头看着置身花海的英俊男人，竟然莫名其妙有些鼻酸，眼圈红了一大半。
她连忙低下头，怕被余萧寒看到自己有些反常，鬼使神差，她伸出手，像以前做过无数次那样，捏住了余萧寒的衣角。
“寒叔，我知道的。”
余萧寒正要伸手，林语清忽然又开口：“这十年来，我对你一直都很感激。不管我要什么，想要做什么，你永远都是无条件地满足我。我一直都特别感激您。
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总是爱粘着您。但是我现在也成人了，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您不用担心我，如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也也一定会找您的——毕竟这么多年了，我的身边只有您。”
林语清说到最后，已经有浓重的鼻音，要不是余萧寒离得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但就是因为听得清楚，余萧寒眼里淡淡的笑意，随着林语清的话语，逐渐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说什么？自己的人生？”
“嗯，对啊，”林语清松开余萧寒的衣角，勉强地勾了勾唇：“是啊，你有自己的人生。”
余萧寒处变不惊的脸上，生出一丝波澜，在优雅的小提琴独奏声中，余萧寒上前一步，低下头，张开薄唇，缓缓开口：“再说一遍。”
余萧寒周围的气压迅速降低，处在风暴中心的林语清几乎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如同受惊的小兽，不敢去看余萧寒冰冷的眼神。
但是余萧寒根本没打算给林语清退路。他上前一步，一把捏住林语清小小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他很想问林语清，什么叫自己的人生。
是每天不知疲倦地工作，还是在合适的年纪，遇到合适的人，嫁娶生子。
他还很想问林语清，是不是在她的计划中，是不是从来没有打算参与他的人生。
但是滚烫的质问就要宣之于口时，余萧寒看到，林语清巴掌大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惊恐，一双好看的眼里，只剩下强忍的泪意。
余萧寒强硬的目光，在触碰到林语清的时候，就迅速平添了几分温柔。他感觉得到，林语清浑身都在颤抖。
她在怕他。
余萧寒捏住林语清下巴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然地松了开来。
林语清一直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双手——她怕他一松手，就会忍不住想要逃开。
现在的余萧寒，好可怕。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她明明是顺着余萧寒的心意，说着种种违心的话，为什么这些话，依旧会让余萧寒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