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剩下我和常胤两人。
我将殿内热着的水壶提过来，走近将放在案上一只茶杯蓄满水。
而后放下水壶，拿起苏州进贡的上好墨研磨。
“回皇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这些事我已经做过许多次，而那恨意，在他面前，也能很好的掩藏。
他翻过一页奏折，顿了顿，抬起眼帘看了看我，而后很快又移开了视线，继续批阅奏折。
我继续低头磨墨，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案上的香炉飘出丝丝缕缕的烟雾，绵延缠绕，整座寝殿安静无声。
眨眼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大半，勤政殿内糊窗的纸是洛阳新产的，纸张轻薄却非常结实，用来糊窗，增加室内的光线。
在晴天时，外面光线充足，还可以透过纸张看到外面的场景。
我见砚台上磨得墨汁够用许久，便停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帕拭了拭手，转头向窗外看去。
雪停了，太阳格外耀眼，阳光透过窗纸，洋洋洒在人的身上，为冬日的寒冷填了几分暖意。
常胤这时已经离开，去偏厅去见大臣。
我的思绪再次缓慢放飞……那年我十四岁，常胤十九岁，同样是一年冬日，一样的大雪天。
先帝为长公主择选伴读，我也在名单中。
本朝律例上对待皇子公主无太大差别，公主的学堂就设在皇子的隔壁。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常胤。
彼时，我因着年纪小，加上加重父母兄长宠爱，性情养的颇有些骄纵。
而为公主及伴读讲课的夫子是前翰林学士，亦是太子太师。
为人严厉，一丝不苟，哪怕是长公主，也都有点怵他。
我当时偏偏不长记性，任性没有完成夫子布置背诵的文章，于是被罚跪在雪地里。
宫中戒律严明，即使前一晚雪下的那样大，今早起来各处院道上确实干干净净的。
积雪早已经被宫人打扫干净堆在角落，学堂的院中更是不见丝毫雪渍。
可我着恼了夫子，他便罚我跪在远处墙边的雪堆上。
这里没有铺设道路，底下就是花池泥土，宫人便将雪扫落在这里。
我静静地跪着，冰冷的寒气渗透我的膝盖。
这时，我才稍感到惶恐与委屈。
垂着头，眼眶渐渐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