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言：北辙想，他八岁遇见南辕，十八岁与南辕相恋，二十二岁跟南辕分开，此后他的人生再不会比从前更快乐。
北辙出来的时候，南辕已经背着书包在等他了，他靠墙侧站在那里，还是那种熟悉的静静的样子，人来人往与他无关。
离他还有一小段距离，北辙没再往前走。
从八岁开始，每个上学日，他都会站在楼道口等着从楼上飞奔而下的北辙；每天晚上放学，他也会站在教室门口等着飞速收拾书包的北辙。
每当这种时候，南辕什么也不会做，好像只剩下了专心等待北辙这一件事，从不厌烦。
八岁到十八岁，十年了，这样长久的等待，仿佛让北辙生出一种可以永久的错觉。
“哥。”
北辙走过去，他一这样叫南辕眼里就带有一丝细微的柔和，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南辕轻扯了一下嘴角，顺手把他的书包拉链拉上。
北辙这样称呼他的时候两人之间总是稍微柔软的。
已经是北辙口中“明天”的晚上了，约定好的见面未能如期。
十一点半，南辕决定上楼。
他知道北辙不愿意自己去他家，但白天北辙在消息里含含糊糊，无非还是他家里那点事，南辕不放心，必须今晚亲眼见到人，明天早上也觉得太迟。
南辕三两步跨过楼梯，岩城是这样，好像一直要登高踩低，上下求索。
楼道晦暗，深夜只有从狭窄的水泥百叶窗照进来的零星亮光，照在层间的拐角处，照在烟头、煤堆、塑料袋上，好像一起腐烂到地底，散发出霉臭的气味。
这里的每个的楼道间都是这样，每栋楼都是这样，从外面看都是一样的，人被罩在里面，看到的好像都是灰色。
走出楼，抬眼望到的又都是被楼宇遮挡而时不时缺一块的天，但天还是高阔的，就是借着这份高阔也能给自己提一口气，恍惚自己不是那么难堪。
南辕盯着暗红色的门不动，故意倒贴的福字边缘已经翘起，露出背后的浆糊，黏连着字与门，如今干枯也仿佛带着余韵，展露出将断未断的牵连。
--我在你家门口。
南辕知道北辙没睡，也知道北辙会开门。
门被半开，北辙站在门后，侧出半个身子。
月光从南辕脚边照进门里北辙脚边，南辕又抬头，北辙的眼神又是那样，没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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