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觅没有杀过人，但他是个杀人犯。
所有人都这么说。
他们还说，他该死。
而我是他的儿子，我也该死。
于是，我们都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阴沟老鼠。
在梦里，我曾无数次幻想自己磨刀亲手杀了他。
后来，刀尖变子弹，正中眉心。
周觅笑了，而我彻底疯了。
1周觅畏罪潜逃那年，我五岁，和妈妈住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上。
镇子很小，小到巷头街尾有几户人家，家里有几口人都清清楚楚。
镇子很大，大到流言蜚语，无处可逃。
不大不小的镇子上住着四十三户人家，其中数巷口卖猪肉的孙大蓉最为刁蛮泼辣。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所以，杀人犯生的儿子会杀人。
孙大蓉如是教导她的儿子孙小壮。
而孙小壮在幼儿园当天的汇报演出会上，一字不差地当做笑话讲给了所有人听。
于是，毫不意外，他落了我的一顿毒打。
而理所当然的，我也挨了孙大蓉的一顿毒打。
那是放学的一个午后，气势汹汹的孙大蓉拉着哭哭啼啼的孙小壮将我堵在了巷子里。
说实话，我很害怕孙大蓉。
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就害怕，但更让我害怕的是我妈的眼泪。
那是一种致命般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儿来。
我妈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只是她美丽的脸上永远挂着两行清泪。
从我记事起，她就在哭。
为我哭。
为周觅哭。
孙大蓉很厌恶周觅，恨屋及乌，也很厌恶我和我妈。
所以，当得知我同孙小壮在一个班级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抬起手，朝我重重地挥过来。
质问道：“杀人犯的儿子也有脸来学校上课吗？”
厚重的巴掌声落到脸上，也落进我脆弱敏感的心里。
明明还未启蒙，却让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羞辱。
它像一个巨大的脚掌，将我弱小的自尊心狠狠踩在脚下，踩进不见天日的泥土里，任由我独自苦苦挣扎，却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于是，我低下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从那之后，孙小壮在他妈的指使下，也开始变本加厉地欺负我。
渐渐地，撕我的作业本，扔我的红书包，偷我的新铅笔成为了屡见不鲜的小事情。
渐渐地，习以为常的人不再只是我，还包括了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和老师。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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