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非相渡劫那日，我挡下了劈向他的天雷。
他冷声问我：“你区区凡人之身，难道妄图庇佑一个神明？”
我血淋淋的手竭尽全力抚上他冰凉的面颊：“当然了，李非相。”
“除了我，还有谁会护着你。”
我至死没敢向他剖白心迹，惧怕那些情话里灼人的温度吓退他向我靠近的手。
我怕他发现我的痴心妄想，欲念熏心。
我怕他知晓，我竟敢偷偷觊觎一个神明。
1我捡到李非相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带发修行的佛家行者。
庙里的住持说他尘缘未断，经书洗不净他目中的尘世仇怨，不愿为他剃度。
那天我在瓢泼大雨中轻提罗裙走向大雄宝殿上香时，在山门下觑见那个沾满泥水的污秽身影。
路过他身旁的刹那，他虽一身狼狈，却不改往日出尘清寂之姿。
他向我微微顿首，道长公主安。
往年出宫祈福上香，每每总能瞥见他在幽冷的经阁深门中俯首抄经。
明明抄的是清心劝善的佛偈，他的眉宇间却总是隐约透着阴冷与狠戾。
彼时我还用罗扇轻掩着嘴与清娘低声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写绝命书呢。”
不想今日再见，那如谪仙般的清雅少年竟是这般光景。
我目不斜视地掠过他，直到已经行至离他半丈远的光景，才幽幽叹了口气，回头望向雨幕中如残荷般颓靡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雨水模糊了他的面庞，我看不真切他的神色，只听他声音清冽：“李非相。”
我粲然一笑：“见相非相，即见如来。
好名字。”
“李非相，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2京城里盛传，长公主荒靡无度，深闺待嫁的年纪，竟敢公然豢养男宠。
不得不说，这传言不无道理。
李非相褪下佛门海青，换上一身月白色绣雪竹长衫，墨发松松半挽的样子，当真像极了被强掳来折身宫门的俊俏宠臣。
饶是如此悦目赏心的皮相，头一次见他衣襟微敞，一脸肃然地端坐在榻边等我时，我还是险些被吓得叫出了声。
我咬着牙压低声音瞪他：“李非相！
把衣服穿好！”
他那双如深渊般沉郁的眸子居然透出几分不解：“殿下不喜欢？”
我一时气结：“你真打算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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