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后来总是做一个梦。
梦里面，一把银白色的匕首掉在地上，满淬寒铁色的光芒，与那些蜿蜒的血线纠葛在一起，像一条冰冷的蛇。
我一步挨着一步地往后退，却怎么也逃不掉那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胸口翻涌起一阵一阵恶心，我挣扎着，耳朵里漫天嗡鸣。
“结束了。”
“结束了？”
—这世界兜兜转转，是一个巨大的圆。
“夫人，夫人！”
我听见这么个声音响入脑海，已经是第二次。
是谁在说话？
“夫人，夫人，这可怎么办呐?”—我睁开眼睛，一打挺儿从床上坐起来。
天光那么白，白得发黑。
我掀了被子，差一点栽一跟头从床上滚下来。
外面的鸟叫叽叽喳喳，一股一股像潮水赶趟儿，我觉得胃里也搅得翻涌起来了。
“饭备好了吗？”
我揉揉眼睛。
然后就被自己呆住了—我没想说这句话，它竟然自动从我嘴里蹦出来了。
“夫人醒了！”
长玉双眸含泪，怯怯生生垂了眼角：“夫人，您，您的手……”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手掌里抓着的冰冰凉凉的东西，感忙撒出去—再看时，长玉的手腕上，暗红色幽幽长长蔓延了一圈，扎眼的很。
“夫人方才说什么？”
长玉空出另一只手，试探着在我眼前晃几下。
我登时慌了神，赶忙一把打落她的意图:“干什么干什么！
你这要干什么？”
“哇……”不知是我的语气还是我的话突然点燃了炮引子，长玉的泪珠又开始断了线地往下掉。
偌大的屋子，一个女孩子对着哭，呜呜咽咽。
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定力，这时溃于一旦，浑身鸡皮疙瘩直掉，终于感受到来这里以后的第一次……无措的瘆人。
“别哭别哭。”
我一骨碌儿跳到床榻里面，蒙了被子，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您不知道，您掉水里了。”
长玉啜泣的声音更大：“呛，呛了水，又烧了两天……府医说再不好转，怕是……怕是……”我猛然如遭霹雳。
“你说什么？”
我想张嘴，喉咙里一时失声。
我……我这是，回到…昨天了？
这念头一出来，一股寒气就窜上我的后背。
我第一次醒来，应该是昨天。
虽然这属实荒诞。
我的眼皮昏昏沉沉，脑子里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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