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现原来下雪了，怪不得牢房这样寒冷。
因几日都没有吃过软筋散，纵使手脚都被拷上了最重的铁链，我还是能缓慢地走几步。
给我带路的人是沈确，一身藏黑暗彩绣狮子纹披风，腰间扎着金丝白玉腰带，好不威风。
一路上都有人向他弯腰行礼，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句：“沈大人。”
我走得慢，沈确倒也不催促，而是放满了脚步，一路无话。
到了清政殿，要迈进门槛时，沈确压低了声音说道：“慎言。”
他面上依旧冷漠，似乎刚才发声的人不是他。
清政殿是历朝皇帝的书房，此刻却是一片狼藉，地上尽是被砸碎的瓷器和古玩字画。
元辞坐在龙椅上，支着额头，阴恻恻地看着我。
宫人都识相地退下了，大殿只余我，元辞和站在背后的沈确。
“孤真是小瞧你了，装得真好，连亲妹妹都不知道你是女人。”
元辞气笑两声，又问道：“那他呢？
他知道吗？”
我自然明白元辞口中的他是谁。
坊间多有关于我与太子的传言，说太子是断袖，与我苟且，故而我才站队太子党。
也有人说我是太子养的兔儿爷，自甘下贱。
“不知。”
元辞的脸色稍稍缓和，甩过来一封奏折。
我捡起看过，是弹劾镇北候刘芸酒后胡言，当街怒骂元辞的皇位来路不正，言语间多次提及元辞母亲洗脚婢的出身。
“把他杀了，三日后，若是刘芸还活着，那你妹妹就得死。”
刘芸的父亲是太子的亲舅舅，刘家为太子助力颇多。
杀了刘芸，便是告诉所有人，我背弃太子，要为新帝效力了。
“你这么着急对刘芸下手，刘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元辞刚坐上皇位，根基还不稳，而刘家在士族间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真闹起来，他未必能占到好处。
“谁说是孤要刘芸死？”
座上的天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说出的话阴狠无比：“明明是你为了投诚，将刘芸的狗命献给孤。”
纵横官场多年，我也不是傻子。
太子已经逃出京城，那些顽固的保皇党依旧心存希冀。
若这时为元辞效力，我马上就是众矢之的，除了紧紧依附元辞，再无别的选择。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别无选择。
元辞缓缓地走到我面前，用力握上我腕上的伤口，直至鲜血再次染深了囚衣。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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