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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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我回答得太干脆了，她以为她听错了。
我用缓慢有力又清晰的声音说，“我同意你搬出去。”
“你说我管你买保健品，我以后不管了。你要去追求真爱，你追吧。”
“你说我照顾的不好，我哥哥嫂嫂们疼你，我会亲自开车送你过去。”
“甚至行李，你都不用操心。”我把行李箱推了出来，“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
我妈彻底傻了眼。
以前只要她这么说，我总会问是不是还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会改。
但她没想到，我真的要她走，我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她嘴角上扬，“你真的愿意放我去你哥那边？”
我笑出声来，她不会以为我的三个哥哥都争着要她吧，还以为是我霸占着她不肯放她走，“你现在就可以走。”
她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她很快开始欢快地打电话，她认定她的三个儿子肯定都会抢着要她。
但是三个哥哥都支支吾吾，她以为是都想要她的，没想到他们要商量商量。
其实我清楚，哪个哥哥嫂嫂都不愿意她去。
我发在小群里的消息已经让他们闹翻天了，他们都指责我，说妈老了，我就嫌她累赘。
我嫌她？
当初她生病住院，差点中风，这些说得漂亮的哥哥嫂子们一分钱不出，是我出钱请护工，但她两天气走三护工，说人家不安好心，哥哥们都推脱说忙，她点名非要我照顾。
那时，我正在工作关键期，女儿圆圆也发烧住院，心肌炎。我求她能不能再等我两天，她怒骂我是不是盼她死，好没了这个累赘。
那段时间二伯听了她的话，专程到医院给了我一巴掌，指着我的鼻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有了家庭就不要妈，丧良心。
后来，我只能把圆圆交给老公和婆婆，两头跑，才两个星期就瘦了十几斤。
怕自己照顾不到位，跟护工学专业知识，不顾恶臭给她翻身擦洗，病房里其他人都夸她养了个这么好的女儿。
但她呢，医生告诉她要好好休息，白天多活动，她晚上玩手机，白天睡觉，跟病友吵，说他们吵她休息，跟医生吵，说他开这么多检查这么多药，是不是想骗钱，跟我吵，说我不舍得钱给她住单人间，要不然医生病人素质不会这么低。
我费尽心思找关系，单人间一有位置就让她住进去，她又说寂寞，跑出去，护士一打针就找不到人。
好了以后回家继续跟亲戚哥哥们说我嫌她麻烦，趁她不方便骂她打她，不情不愿给她住单人间，三天两头摆脸色给她看。
我还守在医院里为女儿的病情掉眼泪，手机一刻没停过，每个人指责我，说我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忘了本，说我这种人会遭报应，哪怕爬得高也会摔下来。
这时，我妈已经哼着曲子，打开她的行李箱，开始检查行李。
她翻来覆去地检查好几遍，连隔层都翻了个底朝天。
她恶狠狠地看着我，“你可别想把我的好东西占为己有。差了一样，我跟你没完。”
到了晚上，哥哥们还没商量出究竟，她肚子饿了。
我老公被她气走了，带圆圆暂时回了他父母家里，现在只有我和她。
我把两盘简单的菜摆了出来，她的碗筷都没洗，就开始迅速地吃饭。
“我昨天不是说要吃波士顿龙虾呢？你这死丫头，居然没做！你小时候闹着要吃鸡蛋羹，再晚我也做。你瞧瞧，我老了，你就这么对我。”我妈又在拿手机拍照，这些都是我不“孝顺”的证据，她要发到亲戚群控诉我。
说起我小时候这段，其实是三个哥哥都想吃鸡蛋羹，大哥吃了一半，二哥三哥分着吃了剩下一半，轮到我就只剩碗底的一点碎蛋和油渣。
我妈说，“剩下的都是精华，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我就想吃鸡蛋羹。
所以长大后，我煮了好多鸡蛋羹，都把自己吃吐了，但却很开心。
这一次，我不仅没跑去龙虾，还把桌上的饭菜吃得精光，她目瞪口呆，“你是不是疯了？”
我摸着吃饱的肚子，慢悠悠地说，“让你儿子们给你买龙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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