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雨夜
曾经的自己，很喜欢思考，很喜欢去想。
去思考那些无意义的事情，去幻想那些不存在的事物，喜欢将其拼凑一起，化为一个故事。
即使他人不喜，只要我自己开心就够了。
现在的自己，厌恶思考，厌恶去想。
无论有没有意义，只要去思考就会很麻烦，浪费自己的精气神，如若不是必要，那么封存自己的意识大抵是最好的选择。
幻想也没什么意义。
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都只是碍事之物罢了。
生的意义已经决定了，与这些碍事之物并无关系，因此...这些碍事之物必须封存，不再露面。
因为全月无休，霁悠没有记日子的习惯，过一天就是一天。
绝大部分的法定节假日，霁悠也会为了加班费而加班。
因此无论如何，霁悠的日子都是一样的，不会出现任何的改变。
“放...放假？”霁悠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放假，而且是必须的，全公司不会有一人加班的放假。”同事与霁悠说道。
突如其来的假期让霁悠完全不适应。
即便是放假了，当天起床的霁悠依旧准时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出门。
但当霁悠打开门的时候，她才回忆起今天是假期。
“...”
没有打算，没有计划的问题出现了，霁悠完全不知道应该去干嘛，她呆呆的坐在门前，思考了好久好久，最终还是出了门。
她坐上了火车，一个前往很远处的火车。
她问了，这次的假期有很久很久，而且是次难得的带薪休假。
既然如此，就去那个地方吧，去一直没有机会去的那个地方。
耳机里的钢琴声，窗户外的风景，这次的闲暇并没有带给霁悠任何反应。
自从霁悠从老家回来之后，睡也睡好了，天秤也不再作妖了，霁悠也不会对奇怪的话起反应，闲暇也不会令她喘息。
霁悠沉溺于现实之中，或许反噬早已出现，只是现在的霁悠会将其彻底无视掉。
就这样看着窗外的风景，发着呆，度过了这十几小时的车程。
她不觉得无聊，也不觉得疲倦，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和上班没什么区别。
下了火车，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霁悠叹了口气。
这是她一直想来的城市，但从未来过。
空中开始逐渐下起了小雨，霁悠从火车站买了把伞，就朝着目的地慢慢的走去。
目的地不算很远，不过四十分钟的路程，霁悠站在目的地的房门前，她的心跳开始意外的加速，完全无法平息。
她用她那颤抖的手敲响了房门。
“来啦！”男人的声音响起，随后传来了脚步声。
房门打开，霁悠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爸，我来看妈妈了。”。
“你怎么来了？”父亲看到霁悠后并没有表现的开心，反而是一脸不满与嫌弃。
“啊...公司放假，我来看看妈妈，啊...放心好了，带薪休假，完全没有问题的！”霁悠赶忙解释道，她很慌张，生怕父亲误会什么。
“赶紧滚赶紧滚！”父亲推开霁悠，摆了摆手，想让霁悠滚远点。
“...啊...那妈妈呢？让我看眼妈妈！”霁悠和父亲说道。
“你妈？”父亲愣了愣，随后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摆了摆手。
“在医院，我给她请保姆了。”
“哪个医院？我想去看看！”
“不让看，所以你赶紧滚，赶紧滚！”父亲很是不耐烦。
“保姆很贵，记得多打点钱回来。”关门前，父亲不忘叮嘱道。
“那我住哪里？”
“随便哪里。”
“...”
霁悠就这样被关在了门外，她没办法，只能转身离开。
霁悠打了个车，去往了医院，顺带在手机上定好了酒店。
“...我也不是傻子...”霁悠看着窗外的大雨，喃喃自语道。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了，来到的第一个医院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个人啊，我知道哦？”就在霁悠与前台费劲巴拉的纠缠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在哪里？”霁悠赶忙转身，抓住眼前女人的双手，激动的询问道。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样貌精致，身上没有浓妆艳抹，是个天然的美人。
“你是她的...？”女人疑惑的问道。
“啊，女儿，我是女儿，我叫霁悠，你好。”
“啊？女儿？”女人惊讶道。
“女儿...怎么了？”霁悠疑惑。
“女儿的话，你应该知道的才对吧？她已经去世了哦？去世有段时间了啊，我对她的印象很深刻，所以我知道的。”
“？”
霁悠并没有表现的多惊讶，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只是很平淡很平淡的脸色。
“很久了吗？”
“快大半年了。”
“...谢谢，你是？”
“夕雾。”
“谢谢你，那我先告辞了。”
“好，再见。”
霁悠离开了医院，她并没有回去找父亲，而是坐上了去往酒店的车。
她的情绪看起来很稳定，完全没有任何的波动，妈妈已经去世的消息对她来说似乎无关紧要。
车窗外的大雨越下越大了，也不知师傅是怎么看清路的，至少霁悠已经看不清了。
在这狂风暴雨与电闪雷鸣之中，霁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把东西往地上一甩，就躺在了床上。
她没睡觉，只是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也说不定。
眼前的天秤又一次开始若隐若现，只不过霁悠并不在乎，她对此毫无反应，只是看着它，看着这个天秤失去了自己的平衡，开始左右的摇晃。
或许反噬已经开始了，或许已经有什么在折磨霁悠了，只是她不在乎，又或者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霁悠忽然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象征着理想的梦玉。
这段时间她一直把这枚梦玉带在身边，可能只是为了求求好运。
后悔吗？
不，不后悔。
如果时间是大半年前的话，那么现实的选择并没有错。
因此，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嗯，没什么好后悔的。
接下来，只要继续下去就好了，把现实贯彻到底就好了。
把这条自己早已选择，早已确定的道路贯彻到底就好了。
现如今已经不需要什么继续下去的理由了，只是单纯的因为之前选择了，所以才要继续下去。
理由不存在了，无所谓，因为选择，所以继续。
霁悠的存在正在被不断的蚕食，霁悠的自我与本质正在一点点的消亡，距离不复存在或许也只是时间问题。
或许，消失的不是霁悠，而是这枚梦玉？
霁悠看着眼前已经失去原本鲜丽颜色的梦玉，陷入了沉思。
梦玉正在逐渐暗淡，虽然速度很慢很慢，但这件事是事实。
梦与自我，理想与本质。
这或许有些许关联，只是目前的霁悠无法找出，也无法理解就是。
“...”
霁悠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就这样一直发着呆，直到自己睡过去。
“我，确实是笨蛋呢。”
这天夜里，雨下的很大很大。
暴雨会掩盖一切，无论是罪恶还是欢笑。
当然，也包括着悲痛与苦难。
看来...今夜，雨不会停下了呢。
这场夜雨，还会下多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