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桥没想到顾奕会这么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可,可以,但是……”
但是,那是他做给顾望吃的,顾奕不是不喜欢顾望吗?
怎么会吃特意做给顾望的蛋糕。
上面还有顾望的名字缩写呢。
“我不介意,看起来很好吃,你舍不得吗。”顾奕嘴上询问意见,但手上已经在拆蛋糕盒的暗红色丝带了。
林桥当然不会舍不得,沉默着看男人拆蛋糕盒,不自觉地扣住手心。
一想到那是他欢欢喜喜满怀期待做给男友吃的,被劈腿的那一幕就浮现眼前。
“进来坐吧,我猜你今晚也不是很想回宿舍。”顾奕头也不抬地说着,看桌上的六寸蛋糕。
蛋糕不大,很精致,和店里专业蛋糕师做的起码外形上看不出多少区别。
上面用粉色奶油写着顾望名字缩写。
男人冷静地拿起蛋糕刀,把w抹掉,改成y。
很好改。
所以他心情也不错。
林桥确实是不想回宿舍,可他没地方去,踌躇一会儿后,低着头换鞋进来。
他性格说好听点是柔软,说直接点就是优柔寡断,在自己拿不出主意的时候,有人说什么他就会听话地跟着做什么。
好在顾奕家很大,男人在餐厅那边慢慢吃蛋糕也没搭理他,林桥找了个地方坐着,咬咬唇,拿出手机,鼻尖又是一酸。
他和顾望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上午。
他没到场,对方也没发现。
没发现,还是不在乎,林桥很逃避地不愿去想,反正一定会分手。
分手了就不要去管这些让人讨厌的事情。
往上翻动记录,林桥才逐渐发现,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顾望偶尔回一回,主动找他也都是吩咐命令的语气。
让他穿得漂亮点。
让他去陪他飙车。
让他去陪他喝酒。
还有一些其他要求,林桥太害羞所以没有答应,想着一周年后关系稳定下来了再答应。
现在看,没有那一天了。
青年一边看一边觉得自己好蠢好傻,眼泪一颗颗地往下砸在屏幕上,蜿蜒出一道道水痕,在有些裂纹的屏幕上折射出一团糊糊的彩色。
林桥忙拿袖子去擦。
他还没有钱换新手机。
也不是没有,就是还没到必须换的地步。
他缺钱。
想到这,林桥去给酒吧老板袁奇发消息,“袁哥,明晚上我去,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袁奇跟他是同乡,早早就出来打拼,现在把酒吧经营得不错,对林桥也挺照顾,是很仗义的人。
袁奇喜出望外,“行行,咱俩客气什么,那就这么定了。”
林桥又拿袖子擦擦眼泪,苦闷愁结的心里生出一点无奈,感情没了,钱总要赚一赚吧。
而且,他不想回宿舍。
不想也不敢面对那样的室友。
林桥默默算着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的支出,胃里一阵焦虑的抽搐,不由得按了按。
他今天还没来得及吃饭。
虽然舞蹈生不会吃很多,吃得也比较健康,但他一个成年人一天不吃肯定会饿。
林桥没胃口,想着等下出去买盒奶喝好了,晚上便利店可以买到温的便宜纯奶。
正想着,一杯热牛奶就递到了眼前,还有一碟蛋糕。
顾奕看着惊讶地瞪圆眸子的青年,淡淡出声,“我这里没有沙拉,喝点奶吧,自己做的蛋糕不尝一口吗。”
林桥下意识回答,“我也不是只吃沙拉……谢,谢谢!”
男人只是放下东西就转身回餐厅,在青年看不见的地方,眸光幽深晦暗,充盈着捕猎者般的兴奋和浓烈占有欲。
同时,又因为林桥的话而微微笑起来。
可爱的小兔子说他不只吃草。
很对,小兔子还吃胡萝卜呢。
顾奕坐回餐桌边,不动声色地暗中凝望着那抹肖想已久的纤细背影,盘算要怎么把他留下来。
不可操之过急,但也不能让他跑掉。
失恋的浑身上下都写满难过委屈伤心的小兔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顾奕不得不暗暗地长舒口气才能按捺下狂跳叫嚣的心脏和欲望,把剩了一半的蛋糕放进冰箱。
等林桥小口小口地喝完热牛奶,顾奕提出让司机送他去酒店。
在青年拒绝之前堵住他的话,“是顾家自己的酒店,你去住本来就不用花费,况且这件事是顾望的错,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会吩咐那边一直把房间留给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随你,不必来告诉我。”
男人又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林桥,“如果还有跟顾望有关的事再找我,就这样。”
顾奕平静淡然客气的态度减少了一些林桥的不好意思,青年是讨好型人格,即便被顾望劈腿,这个时候还是会不好意思去住顾家的酒店。
“谢谢。”林桥抿抿唇,忐忑地道谢,想说点什么但又无从说起,恰好司机过来接他,忙逃出这个地方。
顾奕站在窗前看着青年离开家。
离开家,但没有离开他掌控的范围。
抵达酒店后,林桥疲惫地洗了个澡,缩进被窝里,在无人的黑夜里,默默啜泣。
他爱哭,因为对穷人来说,只有哭才能发泄心里的痛苦。
不用花钱,不会惹事,除了伤害自己,没有别的坏处。
可他也不能哭很久,眼睛肿的话,明天没法出门没法化妆。
林桥咬紧手指,心脏因为哭泣而不断泛着抽搐的疼,耳边一阵一阵的轰鸣。
他真的很难过。
他想起从前上学时被抢走午饭和文具时,因为长得太好看被霸凌时,那些人说的话,“你怎么这么没用。”
林桥紧紧地抱住自己,缩成一团,眼泪浸湿枕巾。
他怎么这么没用。
为什么会生活得这么辛苦啊。
青年伤心的呜咽抽泣通过床边隐藏的收音装置传到顾奕的耳朵里。
男人抚摸着一张塑封保存的旧照片,阖眸聆听,陪着林桥一起心痛。
再等等。
他现在还没有身份去安抚他。
况且,这是他必要经历的心痛。
越痛,越分得开。
痛苦和眼泪会凝结出最甜美的独属于自己的果实。
虽然这么想,但顾奕还是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让他们给林桥送去冷敷的东西。
好打断青年的哭泣。
也不会耽误他明天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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