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慕看着沈星泽通红的眼睛以及眼角那闪烁的泪光,过去地的一幕幕再次在脑海里重映。
悲伤如同汹涌的海浪般袭来,泪已决堤,通透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着一颗划过木慕那张过分瘦削惨白的脸庞,“沈星泽,不要问了,不要问了好不好……就当我求你……”
“不要哭……木慕,你……你不要哭!!我不问了,什么都不问好不好……”木慕珍珠般的眼泪仿佛直接砸到沈星泽的心里头去了,让他心疼不已,忐忑难安。
沈星泽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替木慕拭去泪水,抚平紧皱的眉头,却又迟迟不敢向前。
“慕慕!”
就在此时,一个青年快步走来,直接推开了沈星泽,走到木慕身边,拿出手帕替她擦拭眼泪,“慕慕你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是这个男的欺负你吗?”
青年狠狠地瞪了沈星泽一眼,就要动手时,被木慕拉住了,“晨哥,我们走吧!快点带我走,求求你了!快带我走!”
青年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木慕,心疼非常,冰冷的视线如刀一般狠狠地剐在沈星泽身上,“好好好,不怕。慕慕不怕,晨哥现在就带你走!”
沈星泽被青年猛地一撞,狠狠地跌倒在地,通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木慕和那青年离开的身影,双拳死死握紧,全然无视掌心那尖锐锋利的玻璃碎。尖锐的碎片像怪兽的利牙深深扎入皮肉里,很快就将沈星泽的双手染出刺眼的红色。
“沈星泽,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去看医生啊……”
唐安慧这才从懵然里回过身来,看着沈星泽狼狈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这四年,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沈星泽抬头,血丝满布,泪光闪烁的眼睛看得唐安惠暗暗心惊。
唐安惠为难的皱起眉头,欲言又止,烦躁地来回踱步,“我答应了木慕……”
“告诉我!!………求……你……”
唐安慧沉默了良久,重重叹息一声,“好吧……我告诉你……”
“木慕她之所以消失了四年,是因为出车祸了。就在那天,高考结束后,你约木慕去榕树公园见面那天。木慕在去赴约的路上,跟她爸吵架……就是因为她偷偷报考你们学校的事情,被她爸知道了。她爸很生气,木慕也不肯服输,两个人就那样在车上吵了起来,吵得特别凶,木慕他爸爸根本没心开车,再加上当时又下着很大的雨……唉,然后……然后就发生了车祸。”
“木慕她爸为了救她挡在副驾位,当场死亡。而木慕则是下半身终身瘫痪……我听当时的交警说,那场车祸太惨烈了,木慕被救出来的时候全身是血,像个血人一样,木慕她爸则是连人形都看不清……”唐安慧深吸了口气,悄悄抹了把眼泪继续道:“后来,木慕在ICU昏迷了整整一年才醒过来,她的家人为了治病带她去了美国,直到前不久才回来。”
沈星泽如遭雷击,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双眼毫无焦距目,如同被抽掉魂魄的行尸走肉,“为什……为什么……你们什么也不告诉我……”
“你还好意思说!”说着这个唐安慧就来气,“当年老娘去找了你多少回了?!你他妈的像是弃妇一样躺在病床上自怨自艾,还让我闭嘴,说什么再也不想听到木慕这个名字!!”
闻言,沈星泽一愣,记忆也跟着一点点回溯:对了,他想起来了……自己当年以为被木慕拒绝了,自尊心受挫,整整一年拒绝接收关于木慕的任何消息。
沈星泽悔不当初,脑海里浮现出刚刚木慕那瘦骨嶙峋,毫无生气的模样,心头像是被凌迟一般痛苦。
“原来……原来在那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木慕……木慕对不起……你那时候一定很痛很痛,我……我却没有在你身边,还像个废物一样躲在乌龟壳里自怨自艾……都怪我……都怪我!! ”
唐安慧看着通红着双眼,神神叨叨,自言自语的沈星泽,也不忍心再骂他了,“沈星泽,我连不该说的也说了。这四年来,木慕根本就没有忘记过你。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不要再这里自怨自艾了,现在赶紧去把木慕追回来!!”
沈星泽猛然抬头,水气氤氲的眼眸中闪着难以忽视的、灼热的光芒。
“刚刚那个只是木慕的堂哥而已,她一直没谈恋爱,就是在等你啊!!”
话音刚落,沈星泽便如同插了翅膀似得冲了出去,唐安慧看着那疾速移动的背影以及满地狼藉的地板,轻轻叹了口气,“老天爷,你这次就发发慈悲吧。木慕苦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苦尽甘来了……”
沈星泽疾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满手鲜血淋漓的模样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可他完全不管不顾,血丝满布的泪眼在人群中来回扫视,引起了不少的骚动。在捕捉到木慕的身影后,他喜出望外,立即朝川流不息的马路冲过去。
“木慕!!!木慕!!!!”
马路对面的木慕在听到呼喊声后,缓缓地转过来头,引入眼帘的却是让她足以痛苦一辈子的梦魇——
“木慕!!我喜……”
沈星泽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尖锐刺耳的卡车刹车声。
巨大的撞击力将沈星泽整个人重重抛起,随后又狠狠坠地。一霎那间,沈星泽眼前一黑,耳朵内轰鸣不断,血腥味从鼻腔嘴巴处争前恐后地涌出。
“天啊!!撞人了!!撞人了!!大卡车撞人了!!”
“不不不!不关我事,是那个男的自己冲出来的!”
“快救人!!报警!叫救护车啊!!”
“好多血……这人怕是不行了吧……”
……
嘈杂喧嚣的鸣笛、争吵、说话声,此起彼伏。无数的声音传进沈星泽混沌的脑海里,就如同一个个凭空落下的地雷,轰鸣不断,震荡不止,让本来就头晕目眩的沈星泽更加痛苦难受。
他努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视线早已经被浓稠的血帘遮盖,他想伸手抹掉血迹,却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顶着满是血色的视线,艰难绕过热闹冗杂的人群,寻找心里头最牵挂的人。
“不!不!!!沈……沈星泽!!沈星泽!!!救……护车,救护车!!!快叫救护车!!沈星泽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出事!!不要啊!!!!”
在沈星泽被卡车撞上的那一霎那,木慕便因为剧烈的动作挣脱了轮椅,整个人重重摔在冷硬的沥青路上,一双瘦弱地不成比例的腿无力地耷拉着。
木慕一点一点地爬向沈星泽所在的位置,削瘦白皙的手指被细石蹂躏得血肉模糊,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痛似得,满眼只有鲜血淋漓,如同血人一般的沈星泽,没有血色的嘴唇呜咽哀鸣出声,如同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兽一般。
“啊……”
沈星泽努力地张开嘴,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张嘴,喊出所有人都听不到的话语,直至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
木慕,我你。
我真的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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