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思来想去，应该是从六岁那年开始的。
那年春夏交季的时候，我感冒了。
发烧应该是有的，但我已经记不太清。
总而言之，整个人的状态应该很差。
彼时我随同外公外婆一起，住在山上的老家里。
十来分钟的时间足够从家里走到山下的河谷，然后再用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可以感到河湾的一处小诊所。
那段时间，这段路程，我在长辈的背上来往了很多次。
小孩子生病，针肯定是要打的，药也肯定是要吃的，可虽然如此，我就是好得很慢。
接下来的流程应该是去乡里的医院看看，但是我的外婆却有另一个选择—找一个风水先生。
说起来虽然比较神秘，但是这位先生看上去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年男人。
寸头短发，白了大半；一身黑色的宽大的衣服裤子；粗糙的脸与手，这些都同我那在田地间务农数十年的外公相仿。
这样的人，在米仓山的群岭之间，实在是太多了。
外婆招呼他在火塘边坐下，给他泡了茶。
外公在旁边和他谈天，梳理着彼此之间或许存在的亲戚关系。
不久之后，外婆去拿来了一个鸡蛋，交给了他。
我被外婆抱到他那里。
他掀起我的衣服，用那颗鸡蛋在我肚子上滚了几圈。
一边滚动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但是我没有听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这个仪式结束之后，他将那颗鸡蛋放进了火塘里，烤熟了之后取了出来，交给了我，让我自己剥了吃掉。
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剥开了这颗鸡蛋。
白色的蛋白呈现在我的眼前，样子和寻常的白水煮鸡蛋一样，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种寻常令人感觉熟悉，我将其吃掉。
大概就在当晚，活着其后的某天晚上，感冒应该就好了。
依稀记得那晚我睡得很香，睡着之前，外婆守在旁边，低声自语着，又像是在对我说：“睡着了就没事了。
睡着了就好了。”
……那年秋末，天气很冷，早上能看到路边结着霜。
某天，那个风水先生再度来到了我家，这一次是不请自来。
他说要我去办个忙，并且似乎这件事情是早就说好了的。
外婆也没有拒绝，但是似乎答应得比较勉强。
其后某天，外婆带着我去了河湾边的另一户人家里。
那家的老人似乎刚去世不久，虽然家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