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井天躺在床上,反复在想,一段亲密关系走到最后,怎么就从一开始的无话不说,到现在的无话可说,说出口的话怎么就那么伤人呢,像刀扎在心尖上。
陈井天第一次见到梁婧 是18年1月15号,星期一。
头天晚上有一个治安案件,涉及人数比较多,不值班的也被叫回来加班了,所有人都加班到深夜才睡。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匆匆洗漱完就去上班了。
进入办公室,就看到有一个小小的人儿趴在桌子上看书,昏昏欲睡,自己一进去还把人吓了一跳。
或许男生对小个子的女生都有一种保护欲。
陈井天猜想,上个星期王所说这个星期要来一个女生,应该说的就是她吧!
粉红羽绒服,牛仔裤,布鞋,脸蛋白白净净的,没有化妆,真像个小孩。
“嗨”那小孩扬着手向自己打了一个招呼,陈井天突然感觉脸烫了一下,匆匆走到座位上坐下。真是见鬼,没有见过女生吗?还是没有女生跟自己打过招呼。
陈井天平复了一下心情,想着别人都打招呼了,还是要理一下人家吧,不然不礼貌。
便主动问道“你是新来的?”。
“啊,我叫梁婧,你叫我小梁就行”。梁进?还是梁静?应该是文静的静吧。
现在又要说什么呢?问是哪里人?还是问毕业没有?还是问多大了?毕竟看着那么小,好像问年龄也不礼貌吧!再说多大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相亲。
“你是读什么专业的?”问的这是什么问题,还不如问人家多大了呢!正好好奇,真好奇这小人到底有没有成年。
“哦,我读会计的”。
“哦”!读会计的来这里上班,肯定又是走关系进来的,只是想一边上班一边备课,肯定毕业了也成年了,可惜还是太年轻,这个环境,遇到所里这帮老油条,肯定不出一个月就会堕落。陈井天又联想到自己,备课事业单位的人千千万,又有几个人能真正上岸,就像曾经的自己,刚毕业不也一样雄心壮志,虽然说不努力肯定没有收获,但是努力了也不一定就有收获啊!但好在至少问心无愧,至少努力了,陈井天安慰自己。
陈井天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就对这个小姑娘很感兴趣,大概是像极了曾经努力的自己。
后来陈井天发现,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股韧劲,不会像其他辅警兄弟一样,想着拿多少工资干多少活,反正努力工作和混日子拿到手的工资也不会多更不会少,巴不得分到自己手中的活越少越好,每天跟着民警出去在旁边站一站,回来在办公室玩玩手机,吃了饭睡觉。但是梁婧不同,喜欢学东西,对什么都好奇,而且人也很聪明,每天就追着陈井天问这问那,叽叽喳喳的。
脐橙派出所,一个乡下派出所,民警只有5个,4个男干警,1个女干警,辅警也只有8个,一个班4个人,都是男生,梁婧加入以后,就分和了陈井天一个班,但是女生周末不用值班。
在梁婧进来之前,陈井天已经在这工作两年了,谈不上热爱,只是离家近方面陪伴家人,都说有家的地方没有工作,有工作的地方没有家,大概就是这个理,陈井天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但却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父亲早年病逝,家里只有年迈的老母,几个姐姐都有了各自的小家庭。
梁婧和陈井天一个班,虽然不像男生一样周末也要值班,但是接触还是多了,陈井天最喜欢的就是每天逗逗这个小孩子,扯扯头发,拿她的东西藏起来让她找,真是有病。
记得有一次一个酒醉鬼闯进办公室,只有陈井天爬在桌子上睡觉,梁婧坐在电脑前办公。
“有人值班没有?”酒醉鬼大声嗓着。
“你有什么事?”梁婧接待问道。
“我没有钱吃饭了,你们管不管?”
“……”梁婧见是个酒醉鬼,和他说不清楚,就想打发他走。
“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清醒了再来反映。”梁婧有些害怕,想赶紧将这个酒醉鬼打发走,陈井天爬在桌子上,想起梁婧当时害怕又慌张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又不敢喊陈井天帮忙。
“蠢蛋。”陈井天心里骂道。
“我没喝酒,我要钱吃饭,我要饿死了,你们警察不是万能的吗?我不管,你们拿钱给我吃饭。”
“……”梁婧无语。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陈井天一下子站起来,大声吼道。
那酒鬼才发现办公室里竟然还有一个人,明明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才看到这个小姑娘,酒鬼一下子就怂了。
“我没说什么,我……回家了,不要打我”。
梁婧一脸??
酒醉鬼走了之后,陈井天看到梁婧慢悠悠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被崇拜的感觉!
其实陈井天没有告诉梁婧,那是个欺软怕硬的烂酒鬼,他们打过多次交道,每次都是他们从街上送回家的,面对他们一准怂,都不需要教育。
陈井天说讨厌梁婧终是说人长短,其实也不是贬义意思,就是梁婧的性格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揪着不放。谁要是拿她开玩笑,她也是据理力争,不会让自己吃亏,每天都要提起别人来损,只是时间长了会给人一种斤斤计较的感觉,但是好歹同事吃过亏之后,也会“收嘴”。
陈井天最最最讨厌的还是梁婧求人办事的态度。整个单位本来就狼多羊少,又比其他所年轻化,大多都是一些不相上下年轻人,梁婧明明已经和自己确立恋爱关系,都不知道收敛一点。一求人办事就“小罗哥哥帮忙帮我递一下纸”,“王哥哥帮我打印下东西啦”,有病吧!这样说话,舌头捋不直还是被自己咬伤了,要死,陈井天听见就来气。
其实梁婧待人有一副热心肠,尤其在接待老人和小孩的时候,总是很耐心的解答问题。
脐橙镇有一个老顽固,是一个老访民。其实也只是一个孤寡精神不太正常的老人。每个星期都要到脐橙所找领导反映事情,但是又说的是一些不存在的猜想和一些陈年烂芝麻小事,其实就是无聊了想找人聊天。
整个在派出所上班的人都知道他,很多人见他来“报道”,都不想搭话,觉得烦,听来听去还是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是梁婧不觉得烦,梁婧深知他就只是无聊孤独想找人聊聊,聊开心了就会自己回家,也不会往上面跑。所以那人每次一来,梁婧都会陪他聊,听他说年轻参军各种的事,配合着笑,领导都会夸梁婧不仅任劳任怨,报告写得漂亮,群众工作做得也好。
最让陈井天感动的无非就是那句“我懂”,她真的懂陈井天,懂他快三十岁还碌碌无为的彷徨,懂他害怕母亲生病的担心,也懂他身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的压力。
想着这些,陈井天慢慢睡了过去,愿明天的我们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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