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光本意是问齐月月为何不回家来这种地方,谁知陈惜年一个电话倒把她弄的方寸大乱。
陈惜年给苏谢桥报了地址,苏谢桥说他很快就下来。
陈惜年挂断电话,一脸坏笑还带着你懂得的表情看着沈瑶光。
沈瑶光觉得自己有被无语到,但更多的是开心。
齐月月欲言又止,嘴张了半天没蹦出一个字,她酝酿半天,话刚准备脱口而出,就被沈瑶光一副你敢多说一句话,我就废了你的眼神逼了回去。
夜幕无边,居然罕见的出现了月亮,即将满月,月光如雪,还有淡淡的月晕,好似要把人照得心事通明。
陈惜年过了片刻,突然扭头说道:“平常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小姑娘还挺帅。”
沈瑶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比我大几岁,张口小姑娘闭口小姑娘的。”
这话把陈惜年接下来的话直接噎住了。
这时候酒吧门从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是谢邂无疑了。
看到谢邂齐月月可谓怒火中烧,但被沈瑶光劝不要冲动,她来解决,沈瑶光缓缓站起身来。
陈惜年冷笑一声,拦住沈瑶光,在后者不解的眼神中,陈惜年耸了耸肩,冷冷看着谢邂,这个痞帅男生淡淡开口道:“你居然坑同学,还真够败类的。”
谢邂害怕的浑身颤抖,陈惜年浑身散发出的气场让她感觉夜色如此冷漠,她以为他们已经走了,万万没想到居然刚出来就遇到了。
谢邂紧咬牙关,一句不言。
陈惜年蓦然笑了,只不过没人觉得这个笑很和善,
他语气带着遗憾的说道:“可惜我不打女人,你要是个男的,老子早大嘴巴子抽你了。”
谢邂眼底划过一抹欣喜,但还要装作泫然欲泣的表情,这让心细如发的沈瑶光一阵恶心。她突然面向沈瑶光一鞠躬,语气带着委屈地说道:“对不起。”
沈瑶光好看的桃花眼眸中尽是厌恶,她冷冷地看着谢邂,这个平常戴着眼镜,一副好好同学的心机女生。
沈瑶光冷笑道:“别对我鞠躬,我不接受,你应该对齐月月说,或者你得到陈惜年的谅解也可以,毕竟烂摊子是他收拾的。”
沈瑶光说完就侧过身子,露出身后的齐月月。
谢邂见齐月月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又一副可怜巴巴,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向陈惜年。
陈惜年侧着脸看着远处的路灯。
谢邂见这些人都一副对她置之不理的样子,她也想不管他们直接自己跑了,但看着一米八几的陈惜年,她又发怵的缩了缩头。
蓦然谢邂突然流出眼泪,大声嘶吼凄厉道:“你们到底要怎样?!我已经道歉!”
她这一嗓门可真够大的,惊得不少过路人都往这边看。
陈惜年依旧巍然不动,他在等,等苏谢桥。
沈瑶光用右手小指假意挖了挖耳朵,然后眉眼低敛,冷冷说道:“谁家的狗叫这么大声?”
随即她眯起眼睛,走到谢邂的面前,谢邂还没她高。
沈瑶光低头把脸靠近谢邂带泪痕的面容前,沈瑶光眼带不屑,冷笑道:“是你吗?”
谢邂颤抖不停,不知是气还是怕。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她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模糊一片,嗡嗡声刺耳的耳鸣响起,左脸先痛后麻。
这巴掌直接把谢邂的眼睛抽飞,谢邂眼神先懵逼后震惊,再然后眼泪便控制不住了。
沈瑶光后退一步,把右手后背,只觉右手一片通红,足见这巴掌有多狠。
齐月月一脸难以置信,她与好闺蜜沈瑶光在一块快两年了,从来只觉得沈瑶光是个温柔善良,对谁都很有礼貌,是个单纯的女生,但今晚的沈瑶光简直让她大跌眼镜。
陈惜年也惊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沈瑶光,过了一会儿,他默默在心里为苏谢桥祷告。
“老苏啊,你眼光挺好啊。”
谢邂直接被打懵了,她哭着就要跑。
结果陈惜年直接抓住她卫衣的帽子,直接提溜儿到原地,陈惜年笑道:“让你走了吗?”
谢邂显然是被打怕了,只是蹲在地上流泪,也不敢说话。
沈瑶光看向齐月月,齐月月佩服地竖起大拇指,紧接着她就看到齐月月怔怔地看着她身后。
她正要回头看去,突然就被人摸住头,耳畔传来带笑意的声音,“我来晚了。”
沈瑶光蓦然回头,苏谢桥刘海到眉眼处,他穿着黑色短袖,眉眼似水,正笑着侧头看她。
沈瑶光晃头摆脱了苏谢桥的手,撇嘴道:“长不高的。”
苏谢桥笑着转身看着陈惜年,说道:“谢了,老陈。”
陈惜年上来轻轻锤了苏谢桥一拳,笑道:“咱俩谁跟谁。”
“还是要谢的,。”苏谢桥很认真地说道。
陈惜年伸了个懒腰,朝着蹲在地上的谢邂努努嘴,“喏,罪魁祸首交给你了,你看着处置吧,有点晚了,我要回家了。”
他说完,看着齐月月,痞笑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齐月月刚准备开口拒绝,就看到陈惜年眼神隐晦地看了沈瑶光和苏谢桥一人一眼,齐月月那是何等的“八面玲珑,心有灵犀”,她一点就通,抱了一下沈瑶光说道:“小瑶光,今晚谢谢你,我先回家了。”
沈瑶光点点头,温柔地说:“注意安全。”
陈惜年拦下一辆出租车,对着齐月月一招手,齐月月屁颠屁颠地就跑过去了,两人扬长而去。
苏谢桥柔声问道:“伤到没?”
沈瑶光甜笑道:“没有。”
苏谢桥温柔笑了笑,随即变脸,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跟死狗一样的谢邂,说道:“你,滚蛋。”
谢邂如蒙大赦,起身就跑。
苏谢桥似乎多看谢邂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
沈瑶光默默把书包里的炸串拿了出来,自己吃了一口,嗯,还没凉。
她腮帮子鼓鼓的,扬起手中炸串,含糊不清地说:“请你吃炸串。”
苏谢桥笑了,他摸了摸沈瑶光的头,笑着摇头:“你吃吧,我打车送你回家。”
说完,他就往路边走去,沈瑶光跟在他身后。
赶巧有个出租车,苏谢桥拦下,二人坐在后座。
在沈瑶光报完位置后,就这么出发了。
车窗开着,风吹了进来,吹动沈瑶光的发丝,也吹动了苏谢桥的心。
苏谢桥拿出纸,在沈瑶光傻傻的眼神中,他轻轻擦去沈瑶光嘴角的油渍。
这一幕与夜色那么的相得益彰,
夜色温柔,吹起月光,沈瑶光心砰砰直跳,
苏谢桥你知道吗,如此温柔的夜色,你比夜色还要温柔。
这些尽被司机收入眼底,司机大哥脸带姨夫笑,打趣道:“小兄弟挺会照顾女朋友啊。”
沈瑶光:大哥你会说就多说一点。
苏谢桥笑道:“她比较傻。”
沈瑶光:好了苏谢桥你可以闭嘴了。
司机大哥:“小姑娘好福气,多好的男朋友,又帅又会照顾人。”
沈瑶光把脑袋埋入怀里,赧颜道:“不是呢。”
司机大哥手中开车动作不断,闻言愣了愣,继续说道:“那你可要加油了,这小兄弟一看就讨姑娘们喜欢。”
苏谢桥笑眯眯不说话。
沈瑶光故意“切”一声。
司机大哥颇为健谈,也是个很有趣的人,很快与两人打成一片,但大部分都是司机大哥与沈瑶光说话,苏谢桥在旁边静静地听。
沈瑶光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沈父为政府官员,沈母是当地大学的历史系教授,再加上沈瑶光外公一家为书香门第,自小对兄妹二人的教导都是很有涵养的。
沈瑶光不光外表讨人喜欢,更重要的是她知书达礼,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那简直就是对长辈们的通杀,简称长辈杀手。
司机大哥对这个有礼貌,有家教的小姑娘很有好感,直呼自己怎么没生个小棉袄呢,怎么就生个臭小子天天气人,对此司机大哥是扼腕叹息。
等到了沈瑶光家小区门口,沈瑶光很有礼貌的跟司机大哥说了再见。
司机大哥正要离开,苏谢桥笑道:“大哥不急,我是送她回家,我跟她说几句话,到时候你再给我拉回去如何?”
司机大哥哈哈大笑,挤眉弄眼,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哈哈哈,大哥了解,你跟小女朋友多说几句,我不急。”
苏谢桥道了声谢。
把沈瑶光往小区里送,走在路上,沈瑶光歪头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啊?”
苏谢桥:“我偷偷跑出来的,医生不让出院,我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偷跑出来。”
沈瑶光表面担心的样子,内心其实跟吃了糖一样,“你在担心我吗?”
她抬起头,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期待那个答案。
苏谢桥心尖一颤,当然是担心你啊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但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强颜笑道:“我是大哥,我要罩着你啊。”
他不敢看沈瑶光如星辰大海的眼睛,他怕自己会溺死在里面,在无边的星辰里,沉沦在星河的笑颜。
沈瑶光大失所望,她的眼神瞬间黯淡无光,好似一瞬间星辰陨落,烟火般转瞬即逝。
苏谢桥止步,笑道:“就送你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沈瑶光点点头,往单元楼走去。
苏谢桥看着她的背影,
可惜你没有回头,不然你就会看到我的不舍。
幸好你没有回头,不然我会更不舍。
少年转身离去,有些萧瑟。
沈瑶光走到单元门口,在灯下转身,看到的只是若隐若现的背影,那背影与黑暗融为一体。
苏谢桥,你在怕什么。
苏谢桥,我回头了。
一人在灯下,一人在暗中,
她会是苏谢桥的光吗,当浪漫与贫瘠的碰撞,是现实还是光怪陆离?
沈父沈母躺在床上,听着大门开启又关上的动静,二老的心一下就松懈下来。
良久,沈母叹了口气,“你说咱家小瑶光要是天天这么晚回来,多令人担心啊。”
沈父只有苦笑,头枕着胳膊,无奈道:“骂又骂不得,说又说不得,这丫头从小就被两家的老人捧在手心,宠着爱着,但不得不说,我这闺女也懂事。”
沈母:“明年就高考了,我们也应该督促督促了,拙言那时候可就没这么多花心思。”
沈父笑呵呵道:“‘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我们就别想太多了。”
沈母用力掐了沈父一下,沈父哎呦一声,沈母嘲笑道:“这是苏子被贬谪到黄州时所作,这段时间的苏子可是十分嫉俗,‘小舟从此逝’,‘寂寞沙洲冷’,赤壁赋可都是这时期的所写,苏子大可以这样说,你要么与苏子一样聪明,不然可不能跟苏子一样做。”
谈文学与历史,沈父怎可能是老婆的对手,因此沈父求饶道:“懂了懂了,劳烦女相公放小人一马。”
沈母忿忿不平地说:“当年某人追我的时候,天天制造偶遇,第一次见面手拿《花间集》,第二次又拿《苏东坡集》还故意掉了,让我帮你捡,第三次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说我喜欢纳兰容若的词,故意在校庆上诵读纳兰词,我寻思装什么文化人呢。”
一听到老婆翻黄历,沈父头都大了,求饶的十分诚恳。
两人说说笑笑,非常美满。
苏谢桥回到医院,推开病房门,就看到医生与护士两人正坐在他床上等他。
一瞬间,三人大眼瞪小眼。
苏谢桥讪笑道:“那什么,我出去吃个饭。”
护士是个刚毕业的女孩,姓齐,做事一丝不苟,十分认真,她掐腰说道:“找借口是吧,你这刚到医院时浑身淤青,一根肋骨都移位了,这才在医院几天就急着往外跑,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是吧。”
其实在送沈瑶光回家的路上,如果沈瑶光观察仔细的话就可以看到苏谢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这是真疼啊。
齐小护士看着这个大男孩,又气又想笑。
苏谢桥觍着脸说道:“齐姐,我真没事了,真的,您消消气。”
医生是位三十来岁的男子,他开口道:“小苏啊,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我说就安心在医院治疗,你说你明天想出院,说自己在家也可以好好保养,我们都可以理解,但,唉,你这出去也可以跟我们说一声,这偷偷跑算什么事儿啊。”
苏谢桥又何尝不想在医院好好治病呢,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他苦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行了,那你早点休息。”医生拉着小齐护士出了病房。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苏谢桥只觉得累,
良久这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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