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人都道我是兰钰将军的心尖宠。
为了我，他不惜举兵造反。
午门问斩时，却是我亲手扔下行刑令箭。
为什么会是你？
他看着我，死不瞑目。
我要怎么告诉他。
在沦为凤阳城中最娇媚的妓子前，我在大都皇宫住了十二年。
但要他死，从来就不是爱恨国仇。
不过是因为，真正要造反的人—是我。
1大都皇城被攻破的那天，我已经锁在掖庭狱七天了。
起因是我被揭发偷了皇太子妃的虎皮大麾。
太子亲自猎的，不多的英勇里最引以为豪的战绩。
北地寒冷，太子妃招摇，人人见了都免不了要恭维一番。
我的恶行，撕破了太子的伪勇，那张带给他无数荣耀的虎皮证明不过是张犬皮。
我的下场由可预见，没被打死，不过是命贱。
鞭痕入骨，失血过多与长时间的水米未进让我眼前昏暗。
每当意识陷入混沌，我就用力咬破嘴唇，挖开伤口，疼痛让我清醒。
那天，当鲜血淋漓的伤口让我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死。
门开了，光线时隔七日射入我的眼睛，犹如利箭，我的泪和着血流下。
耳朵里涌进兵甲摩擦的冷啸和痛哭怒斥的喧闹。
有人将我拎了起来，下巴被抬起。
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一张寒冰料峭的脸，长在一个少年人身上。
“真丑。”
我听到他内心说。
“杀了。”
他面无表情看着我，像杀鸡宰羊一般吐出冰冷的字眼。
我的身体抽动了一下，这绵软的濒死挣扎让他感到一丝兴味。
他亲自亮起了屠刀。
我极力想张口说话，反复破损的伤口愈合黏腻在一起，我的嘴唇一时难以分离。
用尽全身力气，我感觉到嘴唇崩裂扯下一片碎肉，血顺着我的口腔淌进咽喉，又顺着嘴角滴落。
我好不容易出声，却发现嗓子哑到旁人难以辨认。
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的刀，迎着光，凛冽地落在了我的脖颈。
“求将军，别杀她！”
是阿木尔。
她看着我一脸焦色，跪下，白晃晃的刀刃在她身后散开了花。
她挺直脊背，神情倔强，不卑不亢，又一次坚定的重复了她的请求。
刀刃在我脖颈划出一线血痕，硬生生止住，他对杀器的控制力让人毛骨悚然。
“哦？
为什么？”
他斜眼觑向阿木尔。
“她是我的婢女，求将军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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