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次。
我们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可她始终沉静如水，丝毫没有厌烦的情绪。
最终我被她的耐心和毅力所折服，气喘吁吁的靠在她的怀里，任她用那张和她一般温柔的素色方帕替我拭去面上的泪痕。
母亲说:“陈意欢，你父亲的意外事故并不是你的错，不需要你来承担责任，妈妈也从未怨你分毫。
外人说你是妖怪，你就是妖怪么？
爸爸妈妈唯一后悔的事情是带给你这样丑陋的印记，让你无端被嘲笑，这不是你的错，是爸爸妈妈的错。”
她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眼眶里蓄满的泪也凝成了一颗颗水珠往下滴落，我听见她哽咽着嗓子，声音轻轻的:“陈意欢，我的好女儿，妈妈只要你快快乐乐的长大，做一个幸福健康的女孩，好吗？”
母亲滚烫的泪灼伤了我的心，可我仍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因为我恨她，亦恨我自己，恨她为什么要生下这样的我，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那一天。
2我总是喊她楚美英，几乎不喊她母亲，也不喊她妈妈。
母亲那垂落至膝头的乌发总是用一支做工精巧的玉簪挽在脑后，娇嫩的耳垂上戴了一对镶着红如凝血般的宝石的耳坠，衬得她的脖颈愈加白皙秀颀。
母亲总喜欢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做女红，或是诵唱一些词剧。
我曾听人夸她的绣工堪比一流名家，也曾听人夸她的嗓子比树上那莺鹂还婉转美妙。
而我却没有继承到她身上的任何一个优点，我的身上只是流着她给予于我的血液，仅此而已。
我喜欢在她诵唱和做针绣的时候用木棍去捣树上的桂花，在看到绒黄的桂花落满她全身时发笑不止。
她也总是笑，无奈的、包容的、宠溺的，但我讨厌她这般对我笑，最后看她不疾不徐的将落了一地的桂花收集起来后，这次行动便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我丢开棍子，打算去寻些其他的乐子来惹她生气。
我想让她像我恨她那般恨我，可她却偏不这么做，这令我感到无比的烦躁。
“桂花莲子羹，吃吗？”
母亲将那白底蓝纹的瓷碗递给我，眼中笑意盈盈。
碗中飘香的甜味慢慢朝我渗过来，我蹲在墙上，扭过头重重的哼了一声:“谁稀罕你的莲子羹，我才不吃！”
我跳下墙的另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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