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停留在对方的身上。
我惊觉，他老了，哪怕白衣卿相，居庙堂之高，他也不再有少年时的意气风发。
相反，眼角爬满的细纹让他看上去沧桑而疲惫，我猜想他这些年过的也不会太好。
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
再相见，千言万语，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甚至，不知该以何种身份自居，是他昔日的爱人？
还是可汗的说客呢？
很多年后，我仍记得那一夜，我们就像是好久不见得故人，一直聊到了天明。
我给他讲我如何被遥遥救下，如何在异国度过漫长的十四年。
然后我们聊起他的故事，他说，他在我走后的第二年考上了进士，先后在青州，徐州，雷州为官，三年前才调回京城，至于宰相，是去年岁末才升的，多少有点烫手山芋的意思。
他又说起他的婚事，他遵伯父之命，最终迎娶了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及笄后改名安饶，化作他母亲旁系之女，又在婚后向朝廷请追封我的父母为浥国夫人，把他们移葬回了扬州。
他有些歉疚的看着我，说不知道我还活着，否则也不会答应父亲。
我淡然一笑，十四年，我见证过太多生死，早不是拘泥儿女之情的小姑娘了。
我很感激他，感激他十几年为我和家人的付出。
如果我的妹妹嫁给他，可以得到善待，那我求之不得。
天光渐晓，最后一杯酒下肚，我们终于谈起那个不愿提及的话题。
我没有劝他投降，我告诉他，我会尊重他的选择他笑了，笑得释怀，“以公灭私，民其允怀。
我当年以民允为字，便是答案了。
如今乃是国家危亡之际，我即身为文人表率，投敌叛国，会失天下文心，也会断了匹夫奋起杀敌之心。
阿宁，你明白吗？”
我没有说话。
宫门被打开，侍卫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他再一次拥抱了我，他抚摸过我的鬓角，拔下那支我特意戴着的，保存多年的凤簪：“阿宁，你已经有白发了么？
这些年过的很苦么。”
我含泪跪拜在地：“若是前生未有缘，代重结，来生愿。”
侍卫半拉着我出了屋子，他站在光里，笑容中尽是不舍和决绝。
“阿宁，活下去。”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元景九年，四月十七日，南国的最后一位宰相，在漠北哈日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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