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村里有个水鬼叫小芳我们孙庄的东庄和西庄之间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路。
说是大路，其实不过是仅仅能走一辆拖拉机而已。
大路中间的那一段上，两侧各有一爿大河塘，像极了一根长扁担的两侧各放着一只水桶。
水桶既大且深，像是老天爷特意馈赠给我们孙庄人世世代代吃水的宝桶！
他们西庄人吃西边的，我们东庄人吃东边的。
那么故事来了，人吃水，水自然也会吃人。
有一年夏天，我曾亲眼见到一个叫小芳的九岁小姑娘在东侧那爿大河塘里游泳时游着游着就把自己游死了。
那一天，她越过我们一帮小孩子一马当先地游到大河塘的中间时，大概是腿脚突然抽筋不听使唤了，于是直往河底沉。
我们一帮小孩子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两只手在明镜似的河面上徒劳无功地扑腾几下后，便倏忽不见了，像是突然被水鬼抓走了似的。
整个过程就一眨眼的工夫，我们连大呼救命的时间都没有！
而紧接着，小芳沉没之处的河面上竟然开始旋转着一股磨盘大的漩涡。
漩涡越转越大，速度越转越快，像是要把我们这一帮小孩子全都吞进去似的。
刹那间，我们一起尖叫起来，慌忙游到岸边。
等庄上的大人们听到了，再大呼小叫、惊惊惶惶地一起跳下河把小芳摸上来时，她已经气息全无了。
她的小肚子胀得像是一只随时会爆炸的气球。
肚皮明晃晃的，隐约听见里面晃动着“噗噗噗”的水声。
你若敲一敲猪圈上挂着的那些老葫芦，就会发出类似的响声。
围观的庄上人便纷纷惊呼：“不行了！
不行了！
……”可她的一个碰巧来走亲戚的舅舅偏不信邪，他一边悲怆地大声呼唤着小芳的名字，一边疯狂地提溜起小芳的两只脚倒挂着背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在我们孙庄那些羊肠小道上飞快地来回奔跑着。
那一行行湿漉漉犬牙交错的脚印，就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在飞快地来回织网。
显而易见，一路狂奔的舅舅想把自己外甥女肚子里的水全部颠出来！
想把自己外甥女的呼吸从水里抢救出来！
然而，最终颠出来的不仅仅只有水，还有红艳艳的鲜血，以及肚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污秽之物。
气球终于瘪掉了，小芳的肚子在内部爆炸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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