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花轿将陈家的大脚闺女送进了老地主家的宅门。
这一年陈家老汉的驴车已经换成了两头膘肥体壮的黑马拉着的绸子马车，车上依然放着两大盘撒着金粉的纸炮。
是准备在迎亲的时候亲自在地主家门口点起来的。
老地主在亲手接过纸炮的时候，看上去比旁边的新郎更有真诚的喜悦，他的眉毛鼻子嘴巴挤成一团和气的样子，一边把纸炮递给旁边的儿子，一边扶了陈家老汉下马车。
老汉穿了一身簇新的大镶大滚黑底金纹褂子，又在领口坠了好大一颗红玛瑙，这金色和红色耀得老地主的心里翻江倒海。
陈家老汉还是一如既往的恭顺样子，只一个劲地感谢老地主可以同意这门亲事，又反复说着高攀了大户人家，媳妇不好就任您管教云云。
他精神高亢，嗓门洪亮，喝酒的时候总是来着不拒，先干为敬。
最终，喝多了的陈家老汉又被装进他的金纹褂子和绸子马车里，送回了家。
良玉第二次见到的陈喜瑞是盖着红盖头的陈喜瑞。
铺天盖地的红色裹住她，像是一个沉默的叹息。
她看着喜瑞和小哥哥温驯地按照礼官的话弯腰抬腿，又送进新房。
良玉跟着家里的女人们走进新房瞧新娘子，红盖头已经被掀起来，露出一张被修饰的雪白的脸。
良玉觉得这张白脸没有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好看。
只脸上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镜仍然不改分毫，她们大多数时候含羞地低下，只偶尔在抬头与旁人四目相对的时候露出温暖的友善。
良玉跟在母亲身后，怯怯地伸出手摸一摸新娘子裙摆上的花样，喜瑞的眼中透出欢喜，她的手轻轻从宽大的袖子中抽出来一段，把自己的指尖轻轻在良玉的小手上蹭一蹭，良玉感受到了这双有点粗糙但温暖的手，两个人都默默地笑了。
于是，良玉又多了一个小嫂子。
“我叫良玉。”
“我叫喜瑞。”
她们在某一个下着小雨的早上第一次说上了话。
雨水滴答滴答从天井的上空落下，荡起一丝甜甜的草香。
你的头发真好看，良玉说，你的眉毛也好看，你的眼睛也好看，哪里都好看。
喜瑞的嘴角咧起一个明快的笑。
她有大而分明的五官。
一对黑粗粗的有光泽的眉毛，大大的杏眼以及一只挺翘的鼻子。
如此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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