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事有一点眉目，留了两位客人吃午饭，破天荒准备做得丰盛些。
她绕着谷仓转了好几圈，纠结炖不炖肉、炖陈火腿还是新鲜火腿，犹豫了半晌，最终选了只三年前的陈火腿，炖了一锅海带排骨汤，炒了三个菜。
对习惯了清汤寡水的孙腊梅而言，这已经算是非常丰盛了。
张松碧和她娘嚼起来却觉得不对劲，腊肉发硬像木屑不说，这都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杀了年猪，孙腊梅家的骨头却还散发着一股浓厚的霉味儿。
刘发恒依仗着自家优越的条件，对婚姻大事从来都是抱着“随缘”的心态，但看见张松碧时，尤其是她长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虽然有些狐媚，但像水晶一样剔透，摄人心魄。
刘发恒的心里像泉水轻微地涌动着，不经意和她眼神相遇时，心里像拉满了的弓，紧绷绷的。
本来就不善言语，一紧张起来，更怯于交谈，尤其不善于主动出击，怯生生的倒像是他要相亲出嫁似的。
那顿原本可以充满欢声笑语的晚饭，硬生生被吃得冷冰冰的，每个人都在盘算着。
王秀菊陪着笑，几次主动说起各种话题，刚热络了几句，又冷却了下来。
吃完饭，大家都围着火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张松碧的娘突然转入了正题，对着孙腊梅说道：“松碧的爸爸和我这边兄弟姐妹多，加起来有十二三户，不管松碧嫁到哪里，每家每户都是要派礼，收火腿的。”
“那是，一辈子结这么一次婚，该有的礼节一点都不能少。”
十几只火腿不是小数目，每家每户都派礼，还得不少钱，孙腊梅在心里快速地算着。
“就这么一个闺女，养了二十多年，她爷爷奶奶都当作宝贝疙瘩，下地干活儿都少……”张松碧的娘话还没说完，孙腊梅大概就猜到了她的用意，赶紧说道：“现在的孩子都是宝贝，我们都还年轻，劳累的活儿我们理应多承担些……”不管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说出来还比较中听。
来来回回，他们像武林高手一般，不断变换着招数。
张松碧的娘在试探男方家的诚意，孙腊梅在摸索女方家的底线。
“本来这是媒婆的事儿，既然我们都还谈得拢，干脆就当面问了。”
快到最后时，张松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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