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在车上?”莫青甄无视程果的愤怒,仰头望着车顶,声音虚弱。
程果长叹一口气,说明缘由。
刚才莫青甄在现场巡查的时候,她与保安注意到车那边有人在动手脚。
她想起刚才窥见的人影,于是很快追上去,逼迫对方说出实情。
“他说他弄坏你的刹车,准备伪造成意外事故。不让司机弄,是不放心他。”程果解释道。
“也对。”莫青甄侧头:“谁能相信一个人会决然赴死。”
你不就是。
程果心中吐槽,接着说明情况。
她得知情况以后立刻让保安大叔绑了对方,保安大叔年轻时就是修车的,找到工具后很快把车修好了。
那时她根本就没想过司机是合谋者之一,于是上车藏起来准备偷听,想要找到有用的消息,不曾想遇上事故。
“自作自受。”莫青甄冷笑:“没有那种愚蠢的想法,你现在不会在这里。”
“少落井下石!”
程果闷哼:“我要是知道是这种情况,压根就不会让你上车!”
“你要救我?”莫青甄像是很意外一样,眯起眼睛。
程果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医生,只会救人。”
“噢?”
莫青甄看了一眼窗外,无光的黑夜令悬崖深不见底,像是一个无敌深洞。
他咳嗽两声,车猛烈地慌了慌,前座的女人吓得缩起肩膀。
明明胆子小还要逞英雄。
他厌烦地啧一声,道:“你只会救人,但不包括恶人吧?真看不下去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被你这种虚伪的人救下,我宁愿现在就跳下去。至于这辆车掉不掉下去,看你的造化。”
说完莫青甄艰难地挪动手腕,原本就虚掩的车门咔地一声开了。
车重重向下坠了一段距离,程果下意识地尖叫一声,回头惊恐地注视快要掉下去的莫青甄:“你要做什么!回来!”
他全身骨折,动就会痛,碎裂的骨头会戳到器官。
但是他仍然固执地往车边挪,似乎是想要掉下去。
“莫青甄!”
如果莫青甄掉下去这辆车无法维持平衡,她们一样会死。
但此时此刻,程果首要考虑到的并不是这个。
她真心不希望莫青甄死去。
一瞬间,程果从副驾驶的位置弹射起身,用尽力气抓住莫青甄的衣服。她的手指发紫,对方衬衣的扣子绷掉了好几颗。
“不准你死!”
左肩已经悬空,寒冷凄厉的夜风吹过心坎,无人不会心生战栗。
莫青甄一脸平静,女人焦急透亮的瞳孔散发着莹润的光,像是皎洁的月晕。
“连死都没有自由了吗?”他低头看向程果的手,覆盖住,想要掰开。
但他没有力气,对方的力气却大的惊人。
她就这么希望自己活着吗?
“你当然有死的自由,”程果快要撑不住了,咬牙道:“可我也有救你的自由!你可以说我自以为是,或是虚伪。不管我救你的目的是什么,起码我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活下去!”
莫青甄轻飘飘地笑了:“这是什么,出于医生救死扶伤的责任感?”
“没错!我是从死神手中抢人的人,我才不会输给他!”程果憋着一口气,全力拉住莫青甄。
“但输才是常态,即便你是鬼手圣医也无法与天争。”
莫青甄自然地往外侧偏,他已经感觉到程果在慢慢脱力:“差不多了,虽然我们可能还会在黄泉相见,但是——”
“程果!”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头顶传来急促地呼喊声。
是顾霆隽!
程果立即扯开嗓子大叫:“在这里,这里!车快要掉下去了!快救我们!”
“我马上派救援队,你坚持住!”
顾霆隽的声音让程果瞬间安心,她无力的胳膊突然又又有力了,手指紧紧地抓住莫青甄的衣角:“你说输是常态,我完全认同,但我从不认输。你看,若我认输,还能等到现在的希望吗?”
莫青甄一愣,怔怔注视着程果眼中亮起的火,像是一只迷惘中的飞蛾在迷宫的出口看了光。
她……是真的希望自己活下去。
竟然会有人希望自己活下去。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程果的声音再度传来:“只要你能活下去,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我都愿意听,愿意帮助你,这无关任何地位、立场、钱权。只关乎我的信念,我希望能救更多的人,希望你能活下去。”
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柔,润亮的瞳中荧光点点。
莫青甄回头看了一眼深渊,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程果的脸和她的声音,不是那些糟糕的过往。
“你喜欢顾霆隽?”莫青甄突然转移话题。
程果眨巴两下眼睛:“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算了,我和他是因为一些缘由才结婚,并没有感情。”
“所以你不喜欢他。”莫青甄下定论。
程果没有反驳,她现在并没有心情去理清这种事情。
“总之你先别说这些了,抓住我的手!”她的手指已经完全麻木,靠着信念强撑。
莫青甄看了一眼程果的手:“如果我帮你解决顾氏的合同,你是否能离开顾霆隽?”
他突然纠结这种问题令程果感到烦躁。
她忍不住提高音量:“我本来是要离开他的,但是我的事情没有完成,我没有办法那么早离开顾家。”
莫青甄好像咂了咂嘴,程果没听仔细,听他接着问道:“你现在有正式入职吗?”
“没有。”
“很好,来莫氏当我的助理。”莫青甄扬唇:“否则我不让你救。”
好家伙,还威胁起自己了!
程果忍不住反驳他:“我只是个医生,你让我做你的助理?我又不懂那些商场上的事情。”
“你是医生,我是病人,让你当我的助理有什么不对?”莫青甄转眼间像是换了个人,程果皱眉:“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你的医护助理?”
“这样理解也可以。”
闻言,程果陷入思考。
如果能解决顾氏的问题自证清白自然是好事,但是……莫青甄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她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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