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越觉得不正常，也就越心慌。
为了让她真正振奋起来，我让朱玉凤带着榴榴来了趟医院。
我以为孩子的到来，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没想到，榴榴一离开医院，她就大哭了起来。
她说，叔，我知道晚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以后不能看着榴榴长大了，也看不到他成长过程中的种种经历了。
他上学以后会经历许多事—怎么和同学相处，会不会和同学打架，会不会为作业发愁，会不会被叫家长；进入青春期以后会不会早恋，会有多叛逆，升学考试他能不能应付得来；再往后还有谈恋爱、结婚生子等等，所有这些，我都看不到了。
她这样的反应让我更慌了。
我说，你真不能消极，要有信心，要抱有希望，情绪管理在这个阶段非常重要。
她不说话，发着呆。
然后跟我说了一句：叔，如果治不好的话，我想去瑞士，那里是合法的，我想自己结束，也想保留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我一下怔住了。
缓了一会儿，我说，丫头，你怎么想得那么悲观，怎么就一定要去想最不好的结果。
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治疗，这还没开始呢，你就这样想到那一步了。
她说，叔，我答应你，我会全力配合医生。
但如果真的不行，你也要答应我这件事。
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这之后便开始了治疗历程。
期间，我思前虑后，还是决定把这个事告诉双方父母。
四位老人很快就赶来了上海。
我的岳父岳母看到她们的女儿遭受如此横祸，既十分心疼又极为难过，但也不敢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在离开病房时偷偷抹泪。
半年多过去了，丫头的病情总体不见好转，反而恶化了。
这天，医生把我和岳父岳母叫了过来，开门见山地说，癌细胞已经转移到全身了。
病人很坚强，她在强忍着。
其实她承受着很大的病痛。
我赶紧问道，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们再想想办法啊！
医生说，每到这个时候，病人家属都会这样说。
但以我们的经验，到这个阶段，只能靠药物尽量减少病人的痛苦了。
根据病人的体质和病情的进展，说实话，回天乏力了。
你们也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感到一阵眩晕。
一种绝望感瞬间袭来，让我窒息。
这番话让我那仅存的一丝希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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