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程州死的那天，我给他的狗剃了个中分。
马尔济斯犬的毛又多又长，剃下来整整一盆。
外面来吊唁的宾客各个面容冷肃。
只有我看着他的狗，笑出了声。
01程州死在我们结婚的第五年。
印象里，他是个很无趣的人。
唯一算得上有趣的，是他养了一只叫“毛球”的马尔济斯犬。
初见的时候，这条狗太凶。
撵着我跑了三条街。
程州跟我道歉，还请我吃饭。
“毛球追你，是因为我们捡到了你的学生证。”
他摊开手心，是我丢失了很多天的学生证。
“谢谢，不过不用了。”
02遇见他的那天，是我患抑郁症第五年。
我本决定去死。
他却不依不饶地跟上来，要请我吃饭。
江大校外的小食堂里，他点了一份热气腾腾的粥给我。
“还没想好就轻易结束人生，是不负责任的。”
我缩了缩袖子，将手腕上的伤疤藏了起来。
咽下一口热粥，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
只听到他说：“沈桐，要不考虑一下和我结婚吧。”
03那天，我听到了人生中最令人震惊的两句话。
一句是“沈桐，你妈妈是个婊子，出来卖的时候怀上了你，所以你根本就没有亲爹”。
还有一局是“沈桐，要不考虑一下和我结婚吧”。
无论是哪句话，都让我觉得荒诞。
寻亲二十年，我从一个孤儿的身份，变成了一个连孤儿都不如的人。
程州轻轻翻转手里的勺子。
“我没剩几年了，家里老人催得急，找个人应付一下。”
“没剩几年了？”
“对，肺癌晚期。”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04“你放心，和我结婚有很多好处。”
程州顿了一下，憋出三个字：“我有钱。”
不知为何，我忽然被这句话戳中了笑点。
忍不住一笑。
他眉眼间漾开些许暖意，拍了拍毛球的头。
“这是我的电话，想好随时打给我。”
说完，他就离开了。
我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学校的催缴费用短信。
05回到宿舍，几个室友联合起来，对我极尽挖苦。
桌子上散乱着几张纸，是我之前在警局填写过的寻亲资料。
“呦，你还敢回来啊，现在学校都传遍了，你妈是红灯区出来卖的吧？”
“亏我们之前还以为你是孤儿，对你处处照顾，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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