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妈不敢敲门,一来怕儿子迁怒于她,二来自己实在想不出劝慰的办法。
其实小康妈也姓王,也是同村的,农村有这样一首民谣,“村嫁村,省得丢工分。队嫁队,不必迁户口”。也正因为李王联姻,才使这宗族矛盾趋于缓和。
说起这段婚姻,讲起来人们都不信。
李家到李大壮这一代,不管在外面混的,也不管李姓中正不正宗,反正李大壮是混得最好的,他从小体格健壮,应了他名,“大壮。”
既会木匠也会瓦匠,会手艺,会算账。人家要盖房,只要你说出盖几间,开口多少,进深多少,多高,他能算出需多少砖瓦木。那些地方砖块可以用土坯代替。多少片瓦?多少柱梁?多少椽子?多少草灰?多少石膏?开工需多少瓦工,木工,小工,几天完工?而这算法,在肚子里,不用算盘,不用纸和笔,人称全才啊!
他发了财,不仅在城西买了房,在李王庄也翻建了新房。李家宗亲的大小红白事也落在他肩上,由他招呼,由他算计。
他为人豪爽,助人为乐。但就是有一点坏脾气,刚愎自用,尤其宗族观念偏执。尽管他在全村,全乡,乃至江阳城西,小有名气,但就是入不了党,几次在村长选举中失利。他不反思自己,却归咎于王姓,归咎于他的“政敌”,王家一颗升起的“政治明星”王小二。
李王两姓,表面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潮湧动,脚底下使着劲,说得不好听的,再夸张一下,“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王家最大的软肋就是贫穷,有两个光棍便是例证,一老一中,至今未娶,但也未有摸婆娘,轧姘头动作,村风民风倒也纯朴,一句话,一个字,穷,二个字,没钱。三个字,没办法!
李家最大的软肋就是绝户,也有二家因无子嗣,家中无人,房屋倒塌,杂草丛生,女儿远嫁外地,也顾不暇及回来,因为娘家无人。
王大壮是聪明之人,当大儿子看中一村上一位王姓姑娘,暗中窃喜,因为王家儿女优生,不仅儿子能生儿子,而且出嫁的女儿也生儿子的多,算命先生说,这是“香樟”的功劳。
结婚前三天,小康娘趁公公高兴之时,问道:
“爹,你喜欢孙子还是孙女?”
大壮知儿媳明知故问,有的调皮,故作正经。
“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只要是李家的种,我都喜欢。”
“爹爹说笑了,我生的,还会错种?只是问一下,如果我只生一个,你喜欢什么?”
”当然孙子啦!”王大壮一点也不掩饰,想也不想,直接了当。
“如果生了孙女咋办?”小康娘是有的调皮,她仗着公公喜欢她,不顾婆婆在旁翻白眼。
“再生!”王大壮斩钉截铁地说。
“好的,我一定再生,直到生出孙子为止。”
“那我李家一定谢谢你们王家。”
“如果我第一胎生了儿子还要生吗?”
“那随你。”王大壮松了一口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爹说话算数。”
“一个太少”,婆婆终于插口了。
“我说了算。”王大壮心想,大儿子开了头,够本,再说,还有老二,老三呢!
就这样,王氏轻轻松松完成了一个女人的使命,生了个大胖小子,为了他的健康,取名李小康。
为何不叫李大康?哪能,叫名字有规矩的,李大壮李大康连名,不成了兄弟?
谁知天公不作美,吹牛有的早!那老二,老三,接二连三生丫头片子,第二胎,又都是没把的闺女,把个王大壮气得直跺脚,想叫王氏再生,也羞于开口,只得把小康当宝贝一样养着,当神一样供着。
王氏此时没有办法安慰小康,只得向公公求援。
“爹,康康不知被谁欺侮了,这么大男孩,关起门在房间里哭,我实在没办法了。他听你话,你过来劝劝他吧!”
“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代管一代,找怀中(小康他爹)去!村里出大事了,我正在处理。人在乡下呢!”
王氏犯难了,村上能出什么大事?出大亊有村干部,还愧他说在乡下?十多里路,汽车踩一下油门就到。分明是找借口,找什么怀中?平时不都是爷爷包办吗?
没办法,王氏只得打电话向丈夫求援。丈夫李怀中,在省辖市镇丹市机关上班,一般周五才回来。而今天,不得不把他拽回来了。
李怀中不是听老婆的话回来的,也不是为了儿子回来的,而是接到了父亲李大壮的“军令”,今天可是“天字第一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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