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恩姐说,覃欢,你很有做裁缝的天赋。
唯一的天赋,落下阴影了。
覃欢做梦也没想到,她缝的第一件衣服,是人皮。
“那我开始了。”如临大敌,还未行动,心已荒凉。
“等一下。”
“额?”
三爷望着莲花香炉,低沉沙哑地喃喃,“先点燃这根香。”
“三爷……”
他闭上冷静的眼,“开始吧,速度点。”
放下工具,手指有他的血,覃欢点燃沉香,她并不觉得,这香能有麻醉的作用,可是当下情况,只能硬撑。
轻烟溢漫,惊靡恐惧。
覃欢忘了哭,她不能落泪,以免模糊双眼。她必须保持清醒,一次完成任务。
把披肩递给了三爷,然后她跪在身后,先用剪刀剪开了三爷的衣服,触碰伤口,痛楚蔓延,三爷拿起覃欢的披肩,一口咬在嘴里。
伤口黑血一层浮一层,怵目惊心,看得人胆颤。
药箱有医用钳子,覃欢扯开皮肉,找到子弹壳,然后再精准地取出来。
好在子弹并不深,分开一团模糊血肉,她把钳子伸进去……
豆大的汗珠从男人脸颊上滑落,沿着深邃的五官,一滴又一滴地滴落血泊之中。
风扯菩提树叶,搅乱楼内的呼吸。
覃欢也是满头大汗,她的嗅觉失了灵,双眼都是血水,好不容易把子弹拿出来,她还没时间松懈,必须以最快速度缝上伤口。
刺穿皮肉的针和线,侵染了三爷的鲜血,覃欢强忍五脏六腑的难受,她感觉每一针,都像是扎在自己的心里头。
只剩最后两针的时候,覃欢偷瞄三爷,他阖眼闭目,咬着披肩的地方,也渗出血,应该是太用力,牙龈都出了血,即便如此,他始终不吭一声,偶尔扩张鼻翼。
无声凝噎,颤抖的手,时而稳定时而慌张。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最后消毒上了药……
覃欢虚脱一般,跪坐在血色蒲团之上,而她身边,趴着一个男人,他同样满身血色,像是一具死尸。
“死尸?”从愣神中惊醒的覃欢,立马伸手去试探鼻下的气息。
感受到他的呼吸后,覃欢再也绷不住了,她尽量压低啜泣的声音,在他身边发泄似地哭出来。
“好吵……”三爷闭着眼咕哝一句,但不是生气的语气。
“你别生气,我就是想哭一下,我心里有点难受。”
“哭好了,打盆水过来,给我擦一下血渍。”
“我,我腿子发软,站不起来了。”挂着泪珠的覃欢,可怜巴巴地望着三爷,其实她满身鲜血,黏糊糊的,她也难受。
“三爷……”跑回来的忧离,看到两人,一个趴着,一个跪坐着,瘆人的画面,反而有点违和。
“把这里清理干净,不要惊动荣家的人。”
“是。”
“我太累了,要休息,这几天谁也不见。”
“是。”
“那我呢?”覃欢觉得,她怎么说也是功臣。
黑眸微睁,幽静沉敛。
三爷的温度还是不冷不热,“我休息,你凑什么热闹?”
“我可以照顾你。”
“不用了。”
“嘿,用完就扔,你也太……”
“是你要留下来,我没强迫你。”又一次闭目养神,三爷冷情地说,“我可以跟你说声谢,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欢迎你的打扰。”
覃欢深呼吸,较真地说:“行,你确实要好好养伤,有忧离照顾你,应该没事,如果你感染发烧了,我的建议还是去医院。”
“荣氏私人医院,你怕走漏风声,那就去其他小医院,那些地方只要给钱,他们不会多嘴多事。”
覃欢也休息得差不多,她腿子不但发软还有点麻木了,好不容易站起来,她走了两步又不稳,踉跄往前差点摔了。
忧离下意识上去搭把手扶住了覃欢,可是忧离同时又发现,三爷阴郁的眼神,闪现微怒的目光。
吓得忧离忙收回手,毕恭毕敬地立在覃欢身边,他想保驾护航,却不能有肢体触碰。
返回十方楼,忧离主动汇报,“荣庄四周没有可疑的人。”
“哼,让你查看一圈,你去这么久,是不是打算回来直接给我上坟?”
“不,不是的,我看有覃小姐在,应该没事。”
“再过来两厘米,就是心脏,就算子弹没有打穿,那也是大出血。”
“三爷,我看看子弹。”忧离凝重地问。
三爷示意桌上的子弹壳,忧离跪着爬过去,拿起子弹壳左看右看的,末了,他斩钉截铁地说,“三爷,我知道是谁买了这批子弹。”
“你最近也不要去了,他们有所警觉,肯定会放风出去反向调查我们。”
“是的,三爷,我留下来照顾你。”
“一点点小伤,别动不动就说照顾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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