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陆岱给他调制的鸡尾酒后,纪知夏肚子热热的,脸颊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像桃子一般,有一股清甜的感觉,好似咬一口都能迸溅出甜美的汁水一样。
不得不说纪知夏长得实在是太清纯了,尤其那一双像一片月光下静谧又澄澈的湖水的眼眸,光是看着,都有一种被净化的美妙错觉。
只是也能看出纪知夏这个人性格内敛,很容易害羞,并不是很愿意跟人对视,经常对上视线就迅速移开目光,叫人只能看见他那颤抖的黑色睫毛与薄薄的眼皮。
陆岱看着纪知夏红红的脸庞,对他说:“去睡觉吧。”
纪知夏乖乖地“嗯”了一声,说:“哥哥你也是,早点睡觉吧。”
陆岱“嗯”了一声。
陆岱想起什么,又说:“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纪知夏有些惊讶,微微张大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用的,哥哥你这么忙,我自己可以去学校。”
纪知夏在之前就知道了陆岱的身份,也能猜到他会很忙,已经承受了他很多恩惠了,并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打扰他,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陆岱性格里总归是有些霸道存在的,即使他怎么在纪知夏面前舒展,这种霸道都是挥之不去的,听了纪知夏的话,他的语气不容辩驳,“不忙,我可以送你。”
听到这种话,纪知夏就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陆岱了。
他只好说:“好,谢谢哥哥。”
陆岱看着他,说:“我允许你说谢谢,只是以后不可以说得太频繁。”
顿了一下,“每天只可以说一次。”
纪知夏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哥哥。”
纪知夏要走,但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勇敢地看向陆岱,一双漂亮眼睛在酒意的作用下波光粼粼,漂亮极了,“但是,我真的很感激你,真的。”
他说这句话,似乎也觉得很害臊,本来就被酒意沾染的泛红脸颊,在说完之后,又添上了几分绯红,漂亮得就像傍晚的晚霞,“我去睡了。”
纪知夏转身就走,慌不择路逃跑的样子,不知为何,惹得陆岱那张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
翌日清晨,纪知夏很早就醒过来了,他洗漱完走到客厅,看见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早餐,是广式早点,还是热乎的,显然将他们早起的时间掐得极准。
纪知夏没看见陆岱,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反应过来,有点好笑,自己怎么像一只刚破了壳的雏鸟似的,一睁眼就要找妈妈一般去找陆岱呢。
纪知夏没有去吃早饭,而是坐在柔弱的沙发上,脱掉拖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低垂了上半身,伏在自己膝上看脚下地毯上的花纹。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陆岱的声音,“不去吃饭?”
纪知夏循声往身后看去,看见了陆岱从走了过来,他似乎是刚洗了澡,头发都湿漉漉的,身上穿了一件印着一个匿名logo的黑色T恤,身下一条灰色长裤,显得休闲又青春。
似乎察觉到纪知夏的目光落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陆岱淡淡的说了一句:“晨练后洗了个澡。”
这是属于陆岱的自律,不过就是这样一句话,也能引来纪知夏隐隐带着崇拜的目光。
陆岱哑然,走过来说:“吃饭。”
纪知夏马上从柔软的沙发上站起来,对陆岱说:“好。”
他跟陆岱一块儿入座,陆岱对他说:“以后吃饭不用等我。”
纪知夏想解释,但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便低着头说:“好。”
陆岱喝了一口茶,简单吃了点,就坐在纪知夏对面看着纪知夏吃饭。
纪知夏在他这犹如实质的目光之下,身体逐渐僵硬起来,刚将一个小笼包送进嘴里,来不及咀嚼,就匆匆咽下,结果“呜”了一声,噎住了。
他的脸颊涨红了,手指捏着桌沿,指骨泛白,另一只手不自觉地开始捶自己的胸口。
陆岱站起身,一个健步走到了他旁边,宽厚的大掌拍着他的后背,“吃慢点,这么着急?”
又送上来一杯茶水,低声说:“喝几口。”
纪知夏艰难地接过,双手捧着开始喝,因为有些着急,不少茶水都从他嘴角溢了出来,陆岱说:“喝慢点。”
半杯水下去,纪知夏好多了,他眼角泛着红,睫毛都被生理泪水弄得湿润,黏连在一起,“……谢谢。”
陆岱看着他有几分狼狈却依然显得很漂亮、甚至有几分楚楚可怜的脸,说:“今天的‘谢谢’,你说完了。”
纪知夏:“……”
陆岱收回拍纪知夏的手,直起了腰身,说:“我不看你,你吃慢点。”
说完,转身走到了外面的露台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纪知夏有点尴尬,不过陆岱走后,他的确放松了下来,精神也没有那么紧绷了,吃饭速度也慢了下来,再也没有出现噎到的情况。
吃完饭,陆岱推给他一个白色小巧的行李箱,说:“给你准备了几件衣服,你要住校也可以,周末要回来,你有异议么?”
纪知夏能有什么异议,就算有,大概率陆岱也会打回来。
虽然不算很了解陆岱,但陆岱的某种作风,纪知夏算是领教到透彻了。
不过他本身就不是那种特别有性格的人,并不反感别人为他做决定,不然换一个人心里铁定就要不爽了。
纪知夏回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陆岱皱眉,说:“衣柜里那么多衣服,你重新选一套。”
纪知夏穿的是自己的衣服,陆岱对这件事似乎有一丝不悦,语气也严肃了许多,“你如果不要,我会让人全都扔出去。”
陆岱也看见了纪知夏试图拿在手里的自己的鞋,陆岱说:“鞋柜里的鞋,喜欢穿什么拿什么,不要就扔了。”
纪知夏本来不懂鞋子,但耐不住身边的男生都喜欢名牌鞋,对这种有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狂热,因此也耳濡目染地懂了一些,正因为略懂,他知道陆岱给他买的这些球鞋有多昂贵。
纪知夏选了一双灰色的鞋子,他看着没有什么LOGO,搭配他上身的黑色T恤,这件黑色T恤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印着一个匿名LOGO,和陆岱是一样的款式。
陆岱看见他选好衣服鞋子出来,看见他身上的T恤,没有说什么,本来纪知夏还有些忐忑,看他这个样子,也放下心来。
等进了电梯,陆岱才开口说:“亲子装。”
纪知夏:“……”
他看向陆岱,陆岱低下头看他,唇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冷俊的眼眸也泛起一丝笑意,说:“很不错。”
纪知夏忍不住摸了摸戴着助听器的那只左耳,有点发烫。
他也注意到,自从知道他另一只耳朵失聪后,无论什么时候,陆岱都会站在他的左边,因为这样他说话,自己才能听得见。
这样的小细节,叫纪知夏心里再次涌起一股暖流。
陆岱不让他说谢谢,他只能在心里说一句,谢谢。
陆岱将他送到学校,因为他也算是公众人物,并没有跟纪知夏一起下车,而是让司机给他拿行李箱。
纪知夏忙说:“我可以自己拿。”
陆岱语气不容置喙:“让他给你拿。”
扭头吩咐司机,“给夫人拿进寝室。”
司机回答:“好的陆总。”
司机下了车,一把接过纪知夏手里的行李,“夫人,走吧。”
纪知夏没办法,只能将行李箱给司机。
他回头看陆岱,陆岱的脸从车窗里露出来,两人目光对上,陆岱说:“去吧。”
“……哥哥,再见。”
虽然只相处了两天不到的时间,但,纪知夏不能否认的是,他对陆岱有了那么一丝依恋。
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
纪知夏回到寝室,因为很早,而且都是大学了,都是看课程时间上课的,只要早上没课,就可以一直呆在寝室。
纪知夏呆的是四人寝,其他三人都是在的,两个在床上睡觉,一个已经起来坐在桌子边打起了游戏。
看见纪知夏开门进来,只给了一个眼神,就不再理会。
可以从这个室友的眼神看出来,纪知夏恐怕人缘不会很好。
司机将这一点记下来,将纪知夏的行李箱推了进去,问纪知夏:“夫人,行李箱放哪儿?”
纪知夏要接过行李箱,“我来就可以了。”
司机忙说:“不用不用,让我来就好。”
这样一点小事,也要叫别人代劳,让纪知夏有些不自在,不过他没跟司机争,他指了指自己床榻旁边和墙壁的之间,有很大的一个空隙,放下一个行李箱绰绰有余,“放在这里就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司机将行李箱放好,又给纪知夏递上一张名片,对他说:“这是我的电话,要是有需要,夫人随时给我打电话。”
纪知夏注意到打游戏的室友已经盯着自己看了,忍不住紧张起来,他往旁边站了站,挡住了对方的视线,接过了司机手里的名片,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很亲和呢,夫人,司机这样想着,脸上露出笑来,对纪知夏弯了弯腰,走出寝室,为纪知夏带上了门。
纪知夏将手机拿出来,对着名片要输入对方的号码,只是刚上输入了一个字,打游戏的室友就站起身来,走过来抢过了纪知夏手里的手机,“刚出的苹果?你怎么有钱买这个手机了?还有刚刚那个人喊你什么?纪知夏,你不会被人包养了吧?”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其他两个在睡觉的室友也被他吵醒了,嘟囔着抱怨,“吵什么?”
打游戏的室友叫做黄成宇,自诩阳刚男孩,十分看不惯纪知夏这样瘦弱长相柔美的男孩,因此十分针对纪知夏,现在逮着机会了,就来欺负他。
见其他人被自己吵醒了,黄成宇提高了音量,不顾纪知夏的阻拦,对其他两人说:“你们看啊,新款苹果,纪知夏居然买了,啧啧啧,谁不知道你家多穷啊,怎么买得起苹果?爸爸生病回家是假的吧,其实是被人包养,在跟富婆鬼混吧!?”
另一个室友听了,不由得嫉妒羡慕恨,也跟着埋汰纪知夏,“他那样能有富婆看得上他?我看八成是老男人。”
“呕,恶心,纪知夏,你不会吧,真让人包养了啊?”
纪知夏捏紧了拳头,气得肩膀发抖,“没、没有,你不要胡说。”
“我胡说?”黄成宇笑了,“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买得起苹果的?”
纪知夏一把抢过了自己的手机,一字一顿地说:“是我哥哥给我买的。”
“哈?哥哥?什么哥哥,不会是情哥哥吧?”黄成宇恶意地揣测道。
纪知夏瞪着他,抿起唇,不想理会他,一个人爬到自己床上,将帘子放了下来。
“某人心虚了心虚了,真恶心,也就只能靠这个来赚钱了吧。”
“黄成宇,你看见没,他这双鞋子——”和纪知夏对床的室友李一帆眼尖地注意到了纪知夏脱下来的鞋子,“好眼熟啊。”
黄成宇也注意到了,拿起手机拍了照片识图一看,“我操,Kaws和AJ4的联名,已经绝版了,二手的都被炒到了八万!”
“纪知夏!你还说没有被包养!你一个穷逼怎么买得起名牌鞋的?”李一帆大叫。
纪知夏将自己缩进了被窝里,摘下助听器,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声音。
失聪也就只有这点好处了,能杜绝外面一切不好的声音。
纪知夏躲在被窝里,亮起的手机屏幕照亮了他那迷茫的脸,明明只是离开了陆岱很短的一段时间,他却开始想陆岱了。
虽然领了结婚证,合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但说到底,也只是认识不到两天,顶多算朋友。
不过,他多少有些……贪恋陆岱对他的温柔。
即使贪恋,也没有关系吧,因为他会包容自己。
虽然没有相处很长时间,但纪知夏莫名的就有这样的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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