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年在龙阳县这么多年,虽不说无恶不作,可早已是臭名昭著,只是一直没有酿成大祸,也没有人出来主持公道。
此时张大年脸色倨傲,指指点点的看着秦家这座宅子,捋着胡子不住的点头:“宅子不错,值个百十来贯钱,来人啊,给我封了,登记造册。”
“张大年,你真不怕死?”秦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张大年听到这话,顿时冷哼一声:“大胆!你竟敢侮辱县官!该当何罪?”
秦安目光瞬间从之前的懒散变得如炬一般,冷冷道:“你当真不后悔?你若是今天敢封了宅子,我立马要你人头落地!”
“好啊,你还敢威胁大宋官员!我看你不把你抓回去你是不会悔改了,抓走!”张大年大手一挥,身后几个衙役扶着腰间的佩刀冲了上来。
秦安眉头一皱,伸手便要去抓自己的亮银枪。
“圣旨到!!”
马蹄如雷,在秦家院子外响起,顿时惊扰了众人。
张大年浑身一颤,圣旨?为什么会有圣旨到这里?
秦安也有些疑问起来,自己也没和官方的人接触过啊,唯一接触的还是这个贪官张大年。
他本想一刀斩了张大年这厮跑路,大不了带着自己老爹去辽国。
可没有想到刚刚准备出手就有圣旨到了,出于好奇,秦安也只能先收回自己的手。
宣旨的是个年长的太监,四肢短小却格外的精干,走路的时候脚底下就跟生了风一下,小碎步刷刷刷的踩着。
“敢问哪位是秦安秦公子?”老太监环视院子一圈,淡淡的问道。
宫里的人,都有一骨子傲气,即便是在大臣面前也是如此,这老太监一看就是个老毒物了,能够称呼一声秦公子,都算是给了莫大的颜面。
秦安拱手道:“某便是秦安。”
老太监看了看秦安,点了点头,便从身后小太监捧着的托盘里面拿出圣旨。
而此时,秦家的家丁也搬出了矮桌香案等待宣旨。
“朕膺昊天眷命,敕曰:盛德开保世之祥,得秦安献天花预防之法,功在千秋,百官心甚慰。特封,龙阳县男爵,赏万金,锦帛百丈,银具一套,赐如意。”
秦安稀里糊涂的躬身接旨,也稀里糊涂的成了龙阳县男。
圣旨!
封爵!
这很显然不是皇帝的圣旨,是由中书门下发布的圣旨。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圣旨,那也是实打实啊。秦安就因为这一纸圣旨,进入了大宋的贵族圈。
那老太监来的快去的更快,连赏钱都没有要秦安的,直接出门骑马就走了。
而那好几箱赏赐,则是都被留在了院子里。
张大年此时脸色铁青,满眼复杂的看着秦安,他脑子里面嗡嗡作响,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秦安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男爵!
他一个八品县令,如何敢得罪一个七品县男?
秦安手里拿着圣旨,有些玩味的看着张大年。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上一刻或许你还压人一头,下一刻,你便成了小丑。
秦安笑了笑,问道:“张县令,咱们刚刚被打断了,我们继续商讨如何?”
张大年浑身一震,赶忙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如同哭了一般。
他感觉自己要被吓尿了,秦安的眼神明显不想给他好脸色,刚刚那太监宣旨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要跑路了。
谁能想到,这小子真的立下了如此泼天大功?
要是自己当时听了他们的话,岂不是这功劳自己可以拿大头?
他可谓是悔不当初啊。
“呵呵,秦公子说的是,咱们好好商讨!我县衙里有上等的茶叶,不如由我做东,我们去品茶观景如何?”张大年也算是八面玲珑的人,知道情形不对赶紧腆着脸讨好。
毕竟这可是爵位啊,如今大宋有多少爵位?又有多少县令?他可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和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比。
“那倒是不必了,还请县令大人哪来的,回哪去吧。”秦安懒得跟这种小人了两个计较。
张大年如同捣蒜一般点头,刚刚想要出门,这时候,外面哗啦啦的走来一大群人。
这些人,队列整齐,头戴铁盔,身着软甲!各个都手持长枪,庄严肃穆,杀气凌然。
为首的,是大宋枢密使,王曾。
王曾走进院子,目光扫过秦安,落在张大年的身上,冷笑道:“没想到张县令真的在这!”
说完,王曾走到秦安的面前,问道:“你就是秦安,秦县男?”
秦安不知道面前人是谁,淡淡的点了点头:“是我。”
没想到,下一刻,王曾直接拱手弯腰。
“本官大宋枢密使王曾!谢秦县男大公无私,献出牛痘接种之法!”
现场瞬间陷入了极致的安静。
张大年长大了嘴,如同怀疑人生一般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王曾啊!
这是王曾!大宋宰辅,大宋的枢密使,掌管大宋全部军马的大宋枢密使啊!
他居然拜谢了秦安!
张大年脑子一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叫:“是!是这样的,本官今日也是来叩谢秦公子的大恩大德的!”
王曾冷眼看着张大年,丝毫没有理会,只是目光如炬的看着秦安,问道:“秦县男,那棉花在何处?”
“可否有棉衣让老夫看看?你放心,你家大人和我一个朋友有故,绝不会强买强卖!我们大宋军方愿意和你合作!”
秦安顿时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自己那个老爹在从中作梗。
不过秦安也没怪他,要不是他,今天张大年这件事情还真的不好处理。
“棉衣有的,小桌子,去取一件棉衣。”秦安吩咐自己的家丁。
很快,棉衣取来了。
是青布包裹着棉花做成的棉衣。
王曾颤抖着手,连胡子都抖动了起来,接过秦安手里的袄子,仔细的观察起来。
“好啊!轻便没有味道!”王曾赞叹道。
穿在身上,王曾顿时眼中闪过精光,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包裹住,上半身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只有紧实的热度在身上逐渐的散开。
王曾在众人眼里仰天长笑,大喊道:“好东西!好东西,有了此物,我大宋百姓将不再饱受严寒之苦!此乃神物啊,神物啊!”
喊着喊着,王曾眸子都红了,他急促的呼吸着,拉住了秦安的手。
“秦县男,我王曾算是贫苦出身!也经历过天花,所以老朽心底真的是无法言语此时的感受啊!你功在千秋!功在千秋啊!”
听到王曾哽咽的话,秦安此时也多少明白了几分王曾的心境,站在他这个位置上,多多少少都是忧国忧民的人,加上自己经历过那些岁月,所以变得更加的珍重。
王曾掩面而泣,突然目光落在了张大年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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