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市大学和菁市商科大学是兄弟校,联谊、聚餐是常有的事情,学校的老师们也极为放心地交给学生会主席和年级上有威望的同学去牵头,上下联络。
晚餐是在一家稍微干净些的大排档聚餐,二十多个学生聚在一处,男女互相攀谈,好一副热闹景象。
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昏黄的灯光,觥筹交错间人们嘈杂的寒暄声络绎不绝。
有少数学生交头接耳,压低了声音正聊着最近名声大噪的大一学生代表——纪泠珏。
“听说纪泠珏是一个富豪家流落在外多年的孩子,现在认回去了,可发达了。”
“我还看到过有豪车在校门口接送她。”
“别说了,说曹操,曹操到。”
几个人望过去,赵子承一身浅蓝色长袖衬衫,纪泠珏穿着深蓝色宽松毛衣,衬得两人还有些般配。
纪泠珏在纪家养了一段时间,过去就像是个瘪了气的皮球,再是好看的眉眼也彰显不出来,如今长开了些,皮肤又白又嫩,看着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她一边应付着赵子承的叨扰,一边回忆起上辈子在这场聚餐里得到的“回报”。
她眉眼微微一动,果不其然,隔壁有一桌喝醉了的成年男人,一个个酒气熏天,说话甚至都有些不利索了,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地坐下来。
几个学生嫌恶地看了一眼,嘀嘀咕咕的说碎语,“太臭了,身上一股子汗味,好恶心——”
其中一个女生坐在靠他们最近的位置,立刻站起身来揪着自己的鼻子,“我的妈呀,太臭了!我们换一桌吧?!”
旁边的男生立刻拉了拉这女生的衣服,女生马上心领神会,闭着嘴坐了下来。
醉汉们也没听真切,就感觉这几个学生在说他们,便拎着几个酒瓶子摇摇晃晃走了四五步过来,说话还有些咬舌头,“是……是你们说我们臭?!”
钱珊珊离他们也不远,那两个男人互相掺着走过来,她就立刻往赵子承手边挪了挪,抓紧了赵子承的衣袖,一副又害怕又恶心的样子。
赵子承和方白景个最是圆滑,纷纷站起身来做和事佬,“大哥,你听错了吧?我们学生在这儿聚餐呢!”
“是的,我们点了好几串鱿鱼,正好有女同学吃不惯觉得臭呢,你误会了,误会了!”
赵子承和方白景都长得白白净净,很难让人心生不满,两个男人晃了晃身子,扫了一眼两桌的学生,呸了一口,“他妈/的,有文化了不起啊?”
刚才说话的女生已经吓得哆嗦,躲在一旁的男生背后。
方白景立刻拿了几串烧烤递过去,“来,请几个大哥吃点。”
两个男人瘪了瘪嘴,收了烧烤,准备转身回到自己那桌的时候,回头又啐了一口痰在地上。
“太没素质了……”
那女生又压低了声音说。
“别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钱珊珊抬头对赵子承说,“子承哥,坐过去一点好不好?我,我觉得有点吃不下了——”
赵子承也觉得挺恶心的,连忙挪了挪,让钱珊珊几乎是贴着自己,两人大腿侧边互相摩擦。
纪泠珏瞥了一眼这渣男贱女,擦了擦手站起身来,“我去个洗手间。”
她走了后,几个学生立刻道,“我也要出去买瓶水,留一个人看着桌子就行了。”
钱珊珊一反常态,柔柔地说,“那,我留下来看着吧。”
“珊珊真体贴!那我们去啦!都憋着了。”八九个男男女女分别站起身来,有的走远了去买烟,有的则去了洗手间,很快桌子就空了。
钱珊珊心机一动,等人都走远了,没人注意到她已经挪到了离刚才那桌醉汉最近的位置。
几个醉汉见她过来搭话,立刻吹了吹口哨,目光很是大胆,“小姑娘怎么了?要陪哥几个喝酒啊?”
钱珊珊眼睛里闪烁过几分嫌弃,面上柔弱抱歉的说,“几位大哥,刚才我同学说话难听了些,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什么?”
钱珊珊咬了咬嘴唇,声音很小,“就是刚才我那个穿深蓝色毛衣的女同学,她说几位大哥看起来像乞丐,一看就是社会渣滓……我替她对你们说对不起!”
几个男人血气方刚的,又是醉酒,立刻就火了,“真是那个小丫头片子说的?!看哥几个不好好收拾收拾她!”
“几位大哥别生气呀,她,她还说——”
“你说,我……我们都是有原则的男人!冤有头债,债有主!”男人们抡起手里的酒瓶子,又喝了好大一口。
“还说你们脏,一看就是垃圾、败类——我为我同学的失礼道歉!希望你们千万别计较!”
钱珊珊越是这么说,几个醉汉越是生气!
可不就是说中了么?他们哥几个在工地上打工,本来都该发工资了,就因为和包工头顶了几句嘴,竟然扣他们半个月工资?!凭什么?!
几个男人立刻砸了酒瓶子,气势汹汹地,“那丫头片子是不是说去了洗手间?!”
“好像是!”
“走,去看看,去找那个小丫头片子!”
几个男人很明显已经遗忘了钱珊珊,一时间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也敢对他们说三道四?
大排档的厕所和周围的夜市都是公用的,并没有修在很隐蔽的地方。
纪泠珏去洗手间不过是个幌子,她想起来上辈子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可真是终身难忘。
她洗了洗手,便迅速地在洗手间里脱掉了自己的深蓝色毛衣,里面还有一件衬衫,冷是冷了点,却也忍得。
上辈子钱珊珊就是这么坑害她——一群醉汉,哪有道理可讲?不过就是钱珊珊三言两句引导他们来找一个深蓝色毛衣的女孩的麻烦罢了。
想起这一细节,纪泠珏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毛衣团成一团,在洗手间待到同来的同学全都走完了,才缓缓走出去。
上辈子这时候,她衣服凌乱的被一群醉汉围着抽了几个巴掌,周围的人胆小怕事不敢上来帮她,甚至有人拿手机拍了照,传到了学校的论坛上造谣她私生活混乱——从此自己的名声更臭。
而那个拍照的人,就是尾随在醉汉身后的钱珊珊。
所以这次她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洗手间,这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站住!”
果不其然那群醉汉围了过来,他们在这儿等了半天了,没一个穿着蓝色毛衣,只能逮着最后一个询问。
“几位大哥有事吗?”纪泠珏回答。
“你和那群学生是不是一起的?”
纪泠珏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是啊,不过我不是他们那桌的,我们桌就在他们隔壁桌。几位大哥找人吗?”
几个醉汉啐了一口,“是我们喝多了眼花,没看到?”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深,嗝儿,”其中一个醉汉打了酒嗝儿,“穿深蓝色毛衣的女娃娃?!”
“对,说的就是穿深蓝色毛衣骂我们!”几个醉汉说得唾沫星子乱溅,势要找那个学生教训教训。
纪泠珏紧抿着嘴唇,似乎在努力思索——
“我这不也是将就一下么,不过大排档的蒜蓉扇贝也别有风味。你看什么呢?”
章斯屿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好友秦非池两根手指依旧嫌弃地提着他打包的烧烤,眼神却飘向了隔壁的女厕所。
章斯屿隐约瞧见几个醉汉围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长得水灵白嫩的,本以为是害怕的样子,没想到那小姑娘低着头眼睛一直转了又转,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纪泠珏内心早就想好了台词,想了想钱珊珊今天穿的衣服,这才说,“你们说的是刚才在那边骂你们的女孩子?她穿的不是深蓝色,是白色毛衣——”
几个醉汉到底是半醉半醒的,作势就要拉她的手,“那,那你跟我们去认人!”
醉汉吐着大舌头,一脸横肉醉醺醺地,语气很有些诨,“你放心,我们有怨报怨,绝不找你麻烦!”
说着那男人还摒了一把鼻涕,眼底的色/眯眯丝毫不加掩盖。
“啊!痛——”
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闪身出来,单手微微用力钳住了醉汉的手,痛得那个醉汉脸色大变。
男人冷冽的目光仿佛寒冬腊月的冰雹子闯入他们的视线,几个醉汉打了个激灵,“你,你你你你你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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