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走的时候,托赵宁把戒指给我。
赵宁冷笑:「现在知道买戒指,当初干吗去了。」
赵宁对沈宴,属实不怎么喜欢。
对我和沈宴在一起,赵宁一直是恨铁不成钢,可又没办法。
沈宴对我很大方,项链手镯耳环胸针不重样地送。
可唯独没有戒指。
一起吃饭时,赵宁开玩笑地问过沈宴,什么时候送我戒指。
沈宴一个电话,没过一会儿,司机给我送来一条翡翠项链。
赵宁气得手抖:「我说的是戒指!洛洛跟你这么多年,她不值一个戒指吗?」
沈宴手搭在我的椅背上,一副将我掌控在怀里的肢体语言。
他跷着二郎腿,玩世不恭:「她早晚会有的,你急什么。」
他勾着我的下巴,跟我笑着承诺:「十年之内,我给你戴个戒指。」
我低头笑笑,没有说话。
突然很想祁连。
祁连不会嬉皮笑脸跟我承诺。
原来脸再像,不是一个人,也终归不是。
那顿饭后,我是想疏远沈宴的。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给我门锁换了密码,也不再去他那里。
可沈宴没过几天胃病犯了,给我发视频,那张脸苍白而憔悴。
我突然想起祁连在战区失踪前,是不是也是这么憔悴。
我无法自控,在赵宁的白眼中,还是去看了沈宴。
沈宴房子里满地酒瓶子,我避不见面这一周,他不知喝了多少酒。
我叹着气,给他打扫屋子,熬粥洗衣削苹果,照顾他好起来。
沈宴拉着我的手:「不许躲我。洛宁我没骗你,十年内真的给你买戒指。」
他比画着:「这么大的鸽子蛋。」
我笑了:「那为什么不是现在呢?」
沈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说:「现在我有个执念要解决。」
他把我扯到他怀里,跟他一起躺着,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洛宁,我没骗你,等我十年。」
我看着他的脸,没说话。
沈宴把我搂得更紧,生怕我跑了一样:「那说好了,十年。」
我把脸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心跳不会骗人。
十年后迎来新婚夜,我和祁连一夜没怎么睡。
第二天一早,我趁祁连睡着,红着脸下楼去倒那些用过的小雨伞。
刚下楼就看见了沈宴。
他站在法拉利旁边,下巴是青色的胡茬,双眼全是血丝,脚下一地烟头。
不知道抽了多少烟。
他看了眼我手里透明的垃圾袋,偏过脸让自己不再看。
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洛宁,我等了一夜,看着你们熄灯。」
往日的骄傲荡然无存,他的视线躲过垃圾袋,却没躲过我脖子的红色印记。
沈家骄傲的大少爷,像失去心爱的瑰宝,盯着我的脖子,眼圈泛红了。
他嘶哑绝望:「洛宁,我生病了,难受。」
以前他这么说,我会立刻放下手边的一切事去照顾他。
去给他做饭,削苹果,喂药,量体温。
可现在,我只能说:「你买点药吃。」
沈宴身子晃了一下,眼圈更红了。
沈宴家里有钱,怕他被绑架,从小送他去学格斗,也是摔摔打打吃苦受伤锤炼大的。
他最骄傲的,就是自己身为有钱人家的独子,却从来不矫情。
可现在,他眼泪掉了一滴下来,却擦都不擦,只是看着我。
「洛宁,其实我看见你对祁连笑,我想了很多。我也可以像他那么对你的。」
他闭了闭眼,咬了咬牙,仿佛要说出多么难出口的话:「即便我是替身。替身不是也能转正吗?洛宁,你和别人这样,我接受不了......」
我有点无语,晃了晃右手。
手指上戴着一枚婚戒。
钻石不大,但是我精心设计定做的。
沈宴的脸更白了:「洛宁,把它摘了,你自己摘还是我帮你?」
他沙哑地恳求我:「你想要戒指我给你买,多大都行,把它扔了,求你了。」
我摇了摇头:「不行的,沈宴,这是我的婚戒。」
我低头看看戒指:「祁连给我买的,我很爱它。」
沈宴哽咽了:「别说这种话,洛宁,我难受。
「真的难受。」
我叹了口气。
我对沈宴没什么怨恨,毕竟是那张脸帮我度过最难的时期。
我也想沈宴放下过去,往前看。
我斟酌着想劝他两句,可抬头看他时,却看到一个让我惊讶的身影。
连笙来了。
一向精致漂亮的她,脸色奇差。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沈宴:「沈宴,别人跟我说,我都不信,你大半夜跟我分手,订票回国,真是为了她?」
她看了看我手上的婚戒,像是受了羞辱:「她这么其貌不扬,还结婚了,你为了她和我分手?」
连笙看起来很生气。
以前连笙一句气话,沈宴就能穿越大半个地球追过去。
可现在,他头都不回,就当没看见这个人一样,对着我说:「洛宁,我离了你真不行,真的,我睡不着觉,好几天没怎么睡了。」
他憔悴不堪:「你回来行不行,洛宁,老婆,我改,我什么都改,我再也不看别的女的一眼了。」
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替身可以转正,结婚也能离,我真的会改的,求你了。」
我张了张嘴,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从没见过沈宴这样。
从来没有。
沈家骄傲的大公子,即便和连笙别别扭扭那么多年,也没有这么求过她。
连笙也呆住了。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扔了句「你别后悔,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转身哭着跑了。
沈宴头都没回一下。
我提醒他:「连笙真走了。」
沈宴却伸出手拉我:「我没打算和她长久,她只是一个执念,提起结婚,我脑子里除了你就没第二个人——」
「沈宴。」我揉着太阳穴,打断了他的话。
我怕祁连醒来找不着我,决定把话摊开来说:「其实我不是一直把你当替身的。我也有过动心的。」
怎么能不动心呢,六年的耳鬓厮磨,肌肤相亲,怎么可能不动心。
沈宴的眼睛亮了亮。
我叹息了声:「可是你亲手把我推走的,沈宴,你不记得了?
「你在我每次要动心的时候,都选择了连笙。」
我苦笑:「是你把我推走的啊。是你不断提醒我,祁连从不会这样对我,你替代不了祁连。」
沈宴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他还是挣扎着说:「我能改的,洛宁,我改......」
我摇头打断他:「沈宴,你并不爱我。你只是不接受有人不爱你。以前是连笙,现在是我。」
我指指自己的心口:「可我不能再跟你纠缠了。这里现在装的是我老公,已经没有你容身之地了。」
沈宴眼里仅剩的光,骤然熄灭。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绕过他,回家。
走到楼门口,我突然发现祁连静静站在那里,不知醒来多久了。
我顿时慌了:「你都听见了......」
祁连伸手把我拥在怀中:「别慌。」
他拍着我的背:「沈宴给我打过电话,说过你们的事,要我把你让给他。」
「那你怎么说的?」我惊讶地抬头问。
「我把他接我回来,给我治疗的钱双倍还给了他。顺便送他张结婚请柬。」
「啊这......」
我说不出话来了。
我说沈宴是怎么找到我们结婚酒店的。
祁连他,是懂杀人诛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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