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芝跟其他刑事案件有牵扯,她的死可能不是意外,家属必须配合我们工作!”
张强态度非常强硬。
“非自主意愿,家属有权拒绝!”
小胡子也强硬起来。
这句话显然不是小胡子这种人能说得出来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背后有人教过他。
“这不是民事纠纷!这是刑事案件!必须配合!你俩现在也有消除证据的嫌疑,一块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张强话音刚落,身后便冲进来两名警员,押着秃头顶和小胡子就往外走。
两人一阵挣脱无果,顿时泄了气,蔫儿了吧唧的上了警车。
许可从裤里掏出那两千块钱,递给张强:
“小胡子给的好处费。”
张强接过一捻:
“没看出来,出手这么大方。”
“你是没看见,给那秃头顶心疼坏了,这茶水费咱俩咋分,你定吧。”
许可嬉皮笑脸道。
“你小子,学点好。”
张强没料到许可这小子连中介这套路都门儿清,把钱往裤兜里一揣,郑重的说道:
“这钱可能会还给他们,也可能会进证物室,但是绝对不会进你小子的兜儿。”
临上车前,许可拉住了张强,低声说道:
“王兰芝的眉骨,有猫腻。”
张强有些惊讶,看到许可一脸认真,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大步跨上了警车。
“小许,以后我再有机会收到红包,我分你一份儿。”
这是许可回到资料室后宋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虽然被打了有点窝囊,但许可最近几天的表现,宋奎嘴上不说,心里早已对他刮目相看。
这小子在处理任何突发情况时的游刃有余,甚至比自己之前见过的任何中年人都老到。
宋奎不傻,如果再不主动提出把灰色收入分给许可一部分,估计自己以后连口汤也喝不上了。
别说自己那副主任姐夫,就是院长出面,也不可能缩短许可的实习期。
实习期一到,许可自然就走了,小忍几个月,算不了啥。
“这么有诚意?那之前收过的有没有我的份儿啊?先补上呗。”
许可挑衅的看着宋奎。
“这……之前……”
宋奎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想给许可分块肉稳住他,没成想他上来直接就要把锅端走。
“家属打赏你,那就是给你的,你也用不着给我分。“
许可满脸不屑,说着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转脸看向窗外,眯了眯眼,语气更加冰冷:”
”当然,刻意刁难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吃相别太难看,给你姑娘积点德。”
宋奎有个女儿,明年就上小学了。
别看宋奎以前天天不是欺负许可,就是欺负死者家属,对自己的女儿却宝贝的很,衣服玩具零食要什么给什么。
为了让女儿进个好点的小学,两口子硬是咬牙每个月还一万多的房贷,分期买了实验小学的学区房。
每个月的开支更大了,宋奎就变着法儿的捞外快,单说消毒装殓这一项,他就能跟死者家属列出七八个档次的服务和收费标准。
要说这死人钱是最好赚的,一辈子结束了,能力范围之内都想办的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碰上个有钱的主,宋奎一把能薅出万把块,那就接近一个月的工资了。
但有钱人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是平民百姓。
碰上那种确实没有什么消费能力的穷家属,宋奎便是各种刁难使坏,用尽浑身解数,倒也能弄出个三头五百。
就自从背上房贷,宋奎的女儿也开始出问题,经常整晚的哭闹,来医院也检查不出啥毛病,连续三四个月,每个月都得往医院跑两三回。
宋奎各种亲戚朋友也都帮忙出过主意,甚至连各式各样的江湖神算烧香拜佛都试过了,依旧没有丝毫起色。
被许可这么一说,宋奎一阵羞愧,如同在被人当街扒光了衣服。
三十多岁的人了,被一个小青年如此教育,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低头坐在凳子上,默默想着女儿的事情。
许可经常能听到宋奎打电话谈论这些问题,宋奎家这点事儿他自然是门儿清。
看宋奎一脸憋屈不说话的样子,许可竟感觉有些不落忍,可想到他之前对自己干的那些破事儿,许可便不再理会,随手拿起本书挡在脸上开始闭目养神。
停尸房的工作就是这样,比较闲散,毕竟死人的事情也不是每天发生。
龙城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停尸房,正常情况下每个月都会经手十几具尸体,其中本医院内因为救治无效死亡的尸体更是屈指可数,有三具都算多的了。
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先是运毒的阮文良,随后便是给阮文良做手术的韩江滔和王兰芝。
用巧合来形容,未免太过于敷衍了。
重度脑水肿。
许可脑海中再度浮现出这五个字。
因为许爸爸也是死于重度脑水肿,许可有了一些医学知识基础后,在医学院中大量翻阅了与脑水肿相关的资料和病例,他深知这个病的发病机理有多复杂。
人的大脑中有丰富的毛细血管,而毛细血管腔与大脑脑体之间的屏障被称为血脑屏障,当血脑屏障的功能与结构发生损害,便会产生脑水肿。
这只是脑水肿的病理基础之一,引发脑水肿的病机还有很多。
医学资料中明确记载,微循环障碍、脑缺血与缺氧,脑内自由基增加,血栓素A2及前列环素的变化,神经递质与神经肽类的变化,神经细胞钙超载等等原因都有会影响脑水肿的发生与发展。
说白了,就是所有心血管疾病,大部分受损型外伤,以及不明物质摄入,都有可能诱发脑水肿。
但话又说回来了,普通脑水肿都能通过药物和相关治疗缓解或者治愈,只有极少情况下才会恶化为重度脑水肿。
即便是重度脑水肿,凭现代的医学技术,只要及时送医治疗抢救,死亡率也是极低的。
阮文良尸体存疑,死于重度脑水肿。
当年许爸爸,脏器完好多处骨折,及时送医后也是死于重度脑水肿。
还是在同一家医院!
停尸房的资料室里只有近三年的登记资料,要想查看当年的资料,只能去医院的档案室。
但是没有授权,资料室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实习生进去!
按照以前许可的思维,首先要转正,然后一点点接近,直到能进资料室为止。
现在的许可等不了。
许可的大脑开始飞速旋转,搜寻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人际关系。
叮铃。
手机短信音。
许可扫了一眼,发工资了。
两千八百一十二块。
“根本花不完。”
许可嘟囔着。
想起在家跟许妈妈吹过的牛,许可心里一阵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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