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雷同样能睡个踏实觉，任为民提升到副县长的位置，他到来终于可以让陈雷稍稍的松口气。
官场上的纷争不仅仅是政见不合那么简单，如果处理不当会出现更多的问题，甚至会危害一方。
这其中的道理陈雷很清楚，就算他看出县委书记刘景泉的意图，还是选择忍忍，因为还没到可以撕破脸的时候。
“喂，陈县长，是我。”
“孙局长，这么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县公安局长孙克的电话弄醒正在熟睡的平城县县长陈雷，此时的时间接近凌晨十二点。
“打扰陈县长休息了，但是这件事很重要，我觉得有必要见一面。”
“可以。”
陈雷喊醒了招待所的人，随便找了个理由，交代他可以去睡觉，然后拿走了招待所大门的钥匙。
孙克的车子很快出现，只有他一个人，陈雷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到底出什么事了？”
孙克深吸一口气，“县公安局今晚组织了一次扫黄行动，这很正常，为了赚容易钱，总是有人铤而走险，审问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说出了苏小月。”
“苏小月！”
陈雷皱起眉头，上一次他借着去青山镇的机会私下里去了苏小月的家，因为她就是朱有学自杀现场发现的那具裸身女性尸体，案子已经结了，陈雷总觉得这案子有问题，但是又不能公开去调查。
“对。”
孙克点头，“我觉得不是小事，于是私自审问了她，她告诉我，苏小月和她以前是同事，还是特别好的姐妹，在苏小月出事之前曾经得到过一大笔钱，那几天她的情绪特别不好，每天都喝的烂醉，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都说了什么？”陈雷问道。
“苏小月说她这辈子活的失败，因为穷不能读书，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高中上大学，然后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而不是现在这样为了钱出卖身体，家里人根本不关心她，把她当成提款机，只有拿钱回去才能得到父母的夸奖，就算她死了，也不会真的有人伤心。”
陈雷陷入沉默，这一刻似乎能体会到苏小月内心的挣扎和痛苦，就像她说的那样，人生其实有很多无奈，而且没有选择。
苏小月的情绪很差，似乎有轻生的想法，除了家人的不关心，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她得到了一大笔钱。
“有多少钱？”
“她不太清楚，不过她从苏小月的口气，应该超过十万，有可能更多。”
“还能查到那笔钱的来源吗？”
孙克摇头，“朱县长出事之后，我就查过苏小月，她名下的银行卡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应该不是通过银行转账，那样会留下证据，应该是现金。”
“没错。”
陈雷深吸一口气，朱有学对他有知遇之恩，否则一个穷苦人家出来的穷小子，不可能有那样的机会，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可能最终只能熬到副科左右的虚职。
孙克，县公安局局长，在陈雷赴任之时，市委的吴副市长亲口说出孙克可以信任。
他真的可以百分之一百信任吗？不仅仅是孙克，包括那位吴副书记，这一次陈雷不敢赌，因为赌注太大。
人心隔肚皮，想彻底信任一个人很难。
“我能见见她吗？注意保密。”
“可以。”
孙克点头，车子启动，他提前安排好，只留下一个人，县公安局大队长邓良，邓良跟了孙克十几年，是他最信任的人。
“陈县长。”
“邓队长，辛苦了。”
“人在里面，绝对保密，我在外面守着。”
“好。”
邓良转身出去，他点了一根烟，眼睛看向外面，其实他也搞不清楚，就是抓了个卖肉的，为啥会惊动陈县长？难道这女的身份不一般？
“你好，我是陈雷。”
“县长啊，这么年轻。”坐在里面的女人化了很浓的妆，两条穿着黑蕾丝袜的大长腿上下交错在陈雷眼前不停晃动，“点我的钟，免费。”
“严肃点。”
孙克面色一沉，“一会问你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凶什么，我叫小杜鹃，活好着呢。”
陈雷咳嗽一声，看她的年纪应该也就二十多岁，正常应该还在上大学的年纪，此时已经是满脸的风尘，应该也是穷人家的孩子。
“苏小月是不是有写日记的习惯？”陈雷直奔主题。
“对啊，她有文化，字写的还漂亮呢，陈县长，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小月告诉你的吧。”
小杜鹃说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落在陈雷的裤裆上。
“那你看过她的日记吗？”
陈雷继续问道，这很重要。
一旁的孙克这时也看了陈雷一眼，在办理自杀案的时候，几乎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人都调查过，但是从来没有人说过苏小月平时写日记，陈县长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他当时是县委秘书，难道他真的见过苏小月？
“没有，我这一天忙着工作，哪有那个闲心，咋了？里面都写啥了？”
“不该问的别问。”
陈雷咳嗽一声，“苏小月出事之后，她的东西有没有留下的？”
“没有，都烧了，死人的东西，忌讳，哪还敢留啊。”
“那笔钱，苏小月出事之前和你提到的那笔钱，谁给她的？”
“有钱人呗，除了有钱人，还能有谁，再说了，我们都是逢场作戏，找我们的人也不可能告诉我们，小月还是太单纯，被人给害了。”
“被谁害了？”陈雷立刻逼问道。
“我哪知道啊，这几天还做梦梦到小月，差点没吓死，难怪我这几天眼皮一直跳，肯定是小月提醒我，这不就让你们抓了，陈县长，我这算不算立功？有没有奖励啊？”
“你干的是违法勾当，还想要奖励。”孙克上前，陈雷叹了一口气，看来她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么多，多出了一条线索，苏小月曾经收到过一大笔钱，看来还要找机会再去一趟苏小月家里。
“孙局长，按程序办吧，在里面照顾照顾她，记住，今晚上的事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出去之后找份正经的工作干。”
“行。”
小杜鹃哼了一声，“还得关啊，那我不白说了，知道就不说了，真是的。”
陈雷再一次陷入沉思，审讯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上一次去苏小月的家里，他在苏小月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本日记，日记最后的时间是她出事的前一个星期，可惜的是后面的几页被撕掉了。
“陈县长。”
孙克从外面进来，陈雷抬头，他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孙克，算是认可两个人之间的特殊关系，就算自己不说，孙克也肯定猜到了。
“我去过苏小月家，从她的房间里找到一本日记。”
“日记。”
孙克靠近，“里面都写什么了？”
“最重要的几页被撕掉了，前面的内容没用。”
“被谁撕掉的？”
“应该是苏小月，她意识到那些内容一旦被发现，可能会伤害到一些人，包括她的家人，所以在出事之前撕掉，应该是找不到了。”
“太可惜了。”
孙克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想不通，现场很仔细的检查过，苏小月身上的子弹就是从朱县长手里的那把枪发出的，那里也是第一案发现场，朱县长为什么要杀死一个无辜的女孩呢？”
“要查清楚。”
陈雷起身，他看向孙克，“这件事的背后很有可能隐藏着你和我都无法想到的东西，一旦查出来，你和我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想好了吗？”
孙克笑了一下，“如果我怕，这件事完全可以不说出来，朱县长对我有恩，我孙克是粗人，但是懂得有恩要报。”
“那就一起查清楚。”
两个人的手用力握在一起，在这一刻，陈雷决定相信孙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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