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激动地说:“那谢公子似乎也是个大官呢,听说是奉了皇命下来的。在这福溪镇待了这许久,过几日就要走。”
盛筱淑愣了一下。
“诶对了,盛娘子你不是同那谢公子很熟吗,有件事……”
后面的话盛筱淑没怎么听清楚。
那天过后,她就再没见过谢维安。
原来是要走了。
“盛娘子,盛娘子?”
“啊?嗯,怎么了。”
张大娘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哎呀,你不知道?现在到处都在征粮呢。”
“征粮?”
“说是别处哪里遭了灾,需要各地捐粮呢。”
张大娘手里动着针线活,说得有模有样的,“这不是咱们福溪一带历来都是鱼米之乡,朝廷征粮的也到了咱们镇上,前两天来有人来了村里,唉哟看上去好生威风,就是可惜了。”
盛筱淑听进去了,古代遇到天灾缺少粮食的时候,确实需要从富余处调粮过去赈灾,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问:“可惜什么?”
“现在咱们这十里八乡的,哪个愿意把自家的粮食往外拿哦。”
张大娘边说边摇头。
盛筱淑问:“这是为何?”
张大娘比她还要惊讶,“盛娘子可不要开这个玩笑,福溪前段时间先是旱灾又是水灾,全靠了你才度过难关。乡亲们都饿怕了,都想着怎么把粮食往家里囤呢。”
她这么一说,盛筱淑想起来了。
福溪一带去年是大丰收,百姓家里确实是有不少存粮的。
今年虽然遭了灾,但好在及时止损,地里的庄稼也没怎么损失,大概率到秋天还是个丰收。
按理来说,福溪一带是能募集到不少粮食出去。
但是问题就在于百姓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谁能保证年年四季风调雨顺?更何况今年还连着遇了两次天灾,大部分百姓是宁愿粮食烂在自家仓库里,也比看着空落落的粮仓安心。
所以朝廷在福溪的征粮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听说上头下来的大官正焦头烂额着呢。
张大娘又跟她唠了会儿闲话,就回家去了。
盛筱淑给篱笆里的“天青”——她给那颗神秘的种子长出来的树起的名字,浇了会儿水。
就听见院子那边的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这代表来占卜的人到了。
盛筱淑很乐意用自己的能力造福百姓,但她也不是那种利别人苦自己的圣母,毕竟自己一家三口还要吃饭不是?
所以她将那三个名额分了两个出来,出价高的人得,剩余一个她自己自由决定。
本来以为这操作会引起众人一段时间的不理解,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一个人有微词,反而都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偷偷问过张大娘对自己搞了个竞拍名额的看法,张大娘理所当然地说:“求菩萨保佑都要上贡品呢,盛娘子你驱动神力给我们答疑解惑,自己也不轻松,我们哪有什么别的话说?”
盛筱淑便松了口气。
虽然她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尽量为二宝的成长营造一个相对安稳和平的环境。
自从名额竞拍后,她才发现人为了得到一个答案能付出的代价是惊人的。
总而言之,她在短短时间内就成为了一个小富婆。
愿意花重金来占卜的人大部分都是远道而来,到福溪村的时间不定,于是她就在占卜屋门前挂了个铃铛,只要摇一摇,她就能听见。
盛筱淑背着小背篓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果然见门口站了个人。
月白衣衫,芝兰玉树,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
那人也看见了她,很有礼貌地迎了上来道:“请问是盛姑娘吗?”
盛筱淑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抚平,她收养司回浅茴以来就很少被人当面叫姑娘了,感觉怪怪的。
她点点头:“是我,你就是杜林?”
付定金的同时,委托人的简单信息也会一起送到她这里,所以她知道面前这人的名字。
杜林温温和和一笑,点了头。
“进来吧。”
面对面坐下,盛筱淑问:“那么杜公子想问什么?”
杜林看着她道:“盛姑娘想必也知道朝廷在征粮的事情吧。”
“知道。”
“我想问盛姑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次征粮顺利进行。”
啊?
盛筱淑眨了一下眼睛。
来这问她问题的要么是家里重要的东西不见了,要么是想给自己算命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上前来找方法的。
她是祭司,又不是苏格拉底。
但是杜林的神情很诚恳,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盛筱淑想了想,看在他确实贡献了五百两白银的份上,诚实道:“如果你想要成功征粮呢,就得让村民们相信你。”
面前的青年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理解,“为何?征粮的是朝廷,不可能会对百姓说谎,明码标价以钱换粮,有何不能行?”
盛筱淑笑了,:“百姓们没有你们这样的少爷公子想得长远,他们只有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粮食就是最重要的东西,想换走他们最重要的东西,道理和威逼利诱都很难走得通,就算走了,也不长远。”
“还请姑娘赐教。”
“算不上什么赐教。”
盛筱淑摆摆手道:“能让一个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的人交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我能想到的只能靠人情了。”
“人情?”
他还要再问,但是盛筱淑打断了他:“就如我刚才说的,让他们相信你。好了,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还要问的话要另收费。”
杜林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话。
半晌,他抬头道:“姑娘果然有与众不同之处,我可能还会来的。”
说完起身告辞。
盛筱淑目送他的身影离去,心里大约有几分确定。
这位杜林应该就是朝廷下来的大官了,虽然看上去有点憨憨的,但似乎还是个不错的人。
看来不用担心发生强买强卖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谢维安在的话,大概能轻易理解她的话吧。
她摇摇头,转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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