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黑色的迈巴赫匀速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脚下是一湾葳蕤流淌的光河,在不断流淌的光河之中穿梭,奔腾不息。
隐隐能听见远方南海湾海浪拍打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迈巴赫才停了下来。
薄瑾枭抬眼望去,面前的天鹅湾别墅笼罩在夜幕中,像是一个巍峨耸立的巨人。
二楼的卧室现在还亮着光。
那个女人应该还没睡。
他坐在车厢内,视线落在二楼的窗帘上。
“咔哒”一声,点了一支烟。
他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圈。
烟雾晕染了他的眉峰,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半晌。
引擎声响起,方向盘转动,他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身后,温姨手提着垃圾刚下楼。
就看着那个熟悉的车牌号,她站在原地,疑惑着挠了挠头。
薄瑾枭开着车离开了不久。
又将车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脑中忽然闪过今天在医院里看到的那张苍白的脸。
他昨天晚上一时失控,没控制好力道。
还有今天下午......
顿了一会儿,指尖的烟被他烦躁的捻灭。
男人再次调转车头。
温姨刚倒完垃圾回来就再次看到那辆车再次出现在门前。
这要不是她确定自己没瞎,她差点还以为看错了。
“先生......”
薄瑾枭看了她一眼,墨息淡淡,“嗯”了一声。
随后大步进了别墅上了楼。
留下温姨一脸疑惑。
二楼别墅内。
顾倾夏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便坐起身,熟稔的倒了一杯水,取出下午在药店买的避孕药吞下去。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放下水杯,一抬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男人那张冷峻无情的脸。
她心下一跳。
一股本能的紧张与无措,不争气的弥漫在她的胸腔。
“你......你怎么......”
婚姻两年,除了他们约定好那种事他来索取报酬之外,他几乎从不踏足这里。
今天他不请自来,这倒还是第一次。
男人没说话,视线忽然落在了她面前的那一盒避孕药上。
顾倾夏紧张的掐了下指尖,动了动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放心,我不会占着你薄太太的位子太久,到时候,你不用担心有后顾之忧。”
话音落下,男人的眼尾忽然泛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
他慢慢的走到她面前,指尖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颌,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你倒是乖觉。”
顾倾夏抿了下唇。
半晌。
她温和的笑了笑:“谢谢薄少夸奖。”
男人的眼尾倏然间更冷,捏着她下颌上的之间忽然收紧!
顾倾夏疼的‘唔’了一声。
那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多了两条指印。
顾倾夏微微蹙眉,心尖上狂跳,恐惧在她的胸腔中慢慢的放大。
这个男人向来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她也不知道,她如今还剩哪个地方做的令他不满意。
薄瑾枭冷冷的俯视她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
半晌后,他低嗤一声,眉目不屑的放开了她。
他单手扯了扯领带,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骨节修长的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报纸。
没再看她。
顾倾夏站在原地,下颌酸痛,神色有些无措。
他这是......要留在这里的意思么?
随后她自嘲的笑了笑。
这整栋别墅都是他的。
他想待在哪儿,都是他的事。
她犹豫了一下,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我去洗澡了。”
他没理她。
顾倾夏深吸一口气,转身便进了浴室的门。
身后。
男人抬起头,朝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眯眸看了一眼。
指尖微微捏紧。
手中那张娱乐晚报的页末微微变了形。
*
水放完之后,顾倾夏躺在了浴缸里,毛孔舒张。
今天她累了一天,下午又被薄瑾枭逮着折腾了一顿。
现在泡个澡果然舒服了很多。
泡澡的时候,脑袋放开,总是容易胡思乱想。
其实在很多年前,薄瑾枭对她的态度虽然淡漠疏离。
但是也不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
在她15岁那年,刚被带回顾家。
那时候,为了对外昭示顾家领养了一个女儿,顾夫人为她举办一个轰轰烈烈的宴会。
顾夫人握着她的手,亲切的对她说:“倾夏,虽然养女的身份是委屈了你,但是毕竟我们也养了沛嫣十五年,我不忍心把她送走,所以,你一定能理解妈妈的,对不对?你放心,你是妈妈的亲生女儿,缺失的这些年,妈妈以后一定会加倍的补偿你。”
她当时什么也不懂,只是顺从的点着头。
后来在那场宴会上,她穿着顾沛嫣事先为她准备好的高仿纱裙,被池家大小姐池慕微当场揭露,丑态百出。
当时所有人都看好戏般看了过来。
她站在人群中,攥紧掌心,承受着周围众人的嘲笑,讥诮,鄙夷,轻蔑。
那些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一刀一刀的割在她的身上。
当晚,顾夫人将她拉到宴会的后面,甩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眼神中全是浓烈的失望。
她被甩到了地上。
顾夫人一走,她便抱着膝盖死死的忍着憋得通红的眼睛。
也不知道在那里蹲了多久,直到她慢慢的蹲累了,一道脚步声忽然从不远处缓缓传来。
最后,在她面前顿住。
她的视野中多了一双男士的皮靴。
她一抬起下颌。
便对上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空气中仿佛寂静了一秒。
男人垂眸俯视着她,深邃的双眸深沉不见底,鼻梁挺拔,薄唇轻抿,精致俊朗的侧脸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深沉矜贵,姿态犹如中世纪古堡中走出的帝王。
那时的薄瑾枭不过也应该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可眉宇间已经成熟了起来。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红彤彤的眼框,嘴角轻轻勾起,啧了一声,“小朋友,怎么哭了?”
斜洒而下的淡暖色光圈细细的在他的脸上铺陈开,男人笑容犹如春风拂面。
她一时看呆了眼。
那天。
时间定格在那一秒。
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呆呆地仰望他。
而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俊美的面容似笑非笑。
那是他们的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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