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出事的时候正好在杭州返回北京的路上,我执意要求将母亲葬在了杭州。
杭州是母亲的家乡,同样也是我的家乡。
我在杭州没有几个亲人,外婆去世的早,只有舅舅一家人在杭州居住,一年里,除了六月二十一这天我会回杭州祭奠母亲,顺便会去探望舅舅一家人,其他时间我都会留在北京。
到杭州的时候天空下着小雨,我拖着行李箱从飞机上下来,头发上淋了一层细小的雨珠,这个时候正是江南地区的雨季,我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一句诗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对染这个季节并不是清明。
这次我打算呆的时间长一点。
从机场出来我便打车去了乡下的外婆家,外婆家的房子早已破败,只是母亲的坟墓在外婆家附近的一片田地里。
我拖着行李箱来到了外婆所住的镇上找了个宾馆,这个小镇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繁华,但是环境空气特别的好,而且物价又很便宜,服务态度一点也不比那些星级大酒店差。
简单洗了个澡,我躺在床上开始翻弄着手机,依然没有顾西辞给我发的消息之类的,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这是怎么了,那个男人给我发不发消息关我什么事啊。
就在我准备早点睡觉的时候,手机屏幕闪了一下,我心里一愣,拿过来点开一看是一条QQ信息。
我本以为是顾西辞给我发过来的,可是我错了,待我看清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上面显示的是乔佑熙。
乔佑熙是我叔叔家收养的孩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对我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我也从小就把他当成是我的亲哥哥。
只是,母亲出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了,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有再次听说过有关他的消息。
我给他回了一句:嗨,好久不见~(笑脸)
过了一会,他也给我回了一句好久不见,接着给我回道:我猜你现在在杭州。
我的嘴角扯出一个笑,给他发了一个冷笑的表情,就看到他又给我回道:你猜我在哪里。
我打字的手一顿,心里想到你该不会也在杭州吧?然后顺手就给他发了过去。
给他发完这条信息,我便起身去洗漱了,我一只手拿着牙刷一只手翻看信息,就看到他给我回道:猜对了!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还是那么聪明。
靠!
我嘴里的牙膏差点一激动直接咽了下去,还真让我给猜对了,敢情他也在杭州。
我的脑袋里开始搜索与他有关的记忆,只是这么多年不见了,乍一相逢见面,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过了一会,我的手机屏幕又亮了,就看到他给我发过信息来:明天去董记酒馆怎么样?小时候我们常去的,南宁街的那一家。
我想了又想,回给他一个字:好。
董记酒馆,那是小时候我和乔佑熙常去的地方。
我和乔佑熙一样,是南方人,准确的说是江南地区的人。
童年的时候我一直记得我有两个家,一个在北京,一个就是在杭州。每年我们一家人都会在杭州居住一段时间。
我们那个地方有这么一个传统,就是谁家有姑娘的话,会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埋上一坛女儿红。而女儿红储存的年岁越久,酒香就越浓。
这坛女儿红会在这家姑娘出生的那一天埋上,等到姑娘的年纪快要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便由这个姑娘的心上人亲自挖出来喝掉。
我的父亲从来不信这种东西,所以属于我的那坛女儿红也是由母亲埋上的,由于母亲是出了月子才埋上的,所以我的女儿红也晚了近一个月。
母亲说,不管怎么样,我家念念也是有女儿红的大姑娘,所以对女儿红的说法,我也是极其的热衷。
我和乔佑熙从一所小学,上到了同一所高中,那个时候同龄的人常会起哄,说我和乔佑熙将来能结婚之类的,这个时候,我会生气的追着那帮男生后面打,只有乔佑熙在一旁傻笑着不说话。
那帮男生不知道乔佑熙是我叔叔家的哥哥,虽然不是我的亲哥哥。
然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里,我们一家人在屋里睡觉,我父亲被一个雷惊醒,借着亮光猛然看到院子里有一个人影。我父亲以为是家中进了贼便抄起一个棍子走到院子里。
借着手电筒的光,然后我们便看到乔佑熙倚靠在墙边,酡红着脸,怀里抱着那坛女儿红,雨水不断的从他的脸颊上滴落,可他就如同做了美梦似的面带笑容,旁边是掘出来的土。
那一刻我父亲怒了,拿起棍子就往乔佑熙的身上抡过去,嘴里嚷嚷着:“我打死你这个偷酒的贼!我打死你这个偷酒的贼!”
自从这件事情以后,关于我和乔佑熙的流言蜚语就传的更广了,后来整个学校都知道了这件事,而我和乔佑熙也就慢慢的疏离了,那个时候的我也一直痛恨乔佑熙偷了我的酒,那可是给我未来心上人的酒,怎么就能够让乔佑熙喝了呢?
想到这里,我才将自己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我苦笑,关上灯没过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放晴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出门前往包里塞了一把雨伞。
按照事先约好的,我坐公交车到了南宁街,在南宁街辗转了半个多小时,我本来以为董记酒馆会倒闭之类的,或者说是换了位置,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依然在那里,门匾经过岁月的洗礼也变得陈旧了,但依然是童年的感觉。
我站在门口盯着那块门匾看了好一会,老板娘从里面出来,热情地招待我。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老板娘依然是老样子,只是不见这家的老板。
老板娘见我一直打量着四周,问道我:“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笑了笑,回答道:“老板娘,我就是杭州人,就住在前面的那条街上,只不过现在在北京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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