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知道那几个小家伙想对你图谋不轨吗？”他同我面对面坐在床上。

原著中前期他的戏份不多，直到我看到的部分也没有他的单独剧情。

如此直接地告诉我他们要对我下手，令我十分诧异。

“枯魂草，摧脉香，还有这囚仙阵，你的好徒儿们布置真是齐全。”他戏谑地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三样布置除枯魂草我在记忆中见过，其余两种闻所未闻。

“是我查到的。”他没有打算说明是怎么查到的，只摸上我的发尾，用手指搅着玩。

“多谢。”这句道谢是真心的，楚瑶为我省了不少事。

“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他们毕竟是我的徒弟。”虽然我知道原著中的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但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的阿玉什么时候这么良善了，封印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我的心现在还在痛呢。”他像是早知道我的回答，却还是抓住我的手放到他的胸口。

他的手很凉，胸口也没有跳动的迹象，浑然一个死物。

“抱歉。”我抽出手，起身解了从他进门后开始说第一句话时设的禁制。

“瑶瑶，去与你三师兄修炼吧，我希望你能尽快筑基。”他的力量被我限制，能表现出多少也随我心意，如今我却不得不放虎遗患，甚至想法子驱虎吞狼。

“是，师尊。”他从善如流地恢复了在外人面前应有的师徒关系，起身行礼后就告退了。

这世上只有我和默西瞻知道楚瑶的真实身份，他是魔气凶煞所化，若身份暴露会很麻烦，所以就算在太明峰我也总设防范。

而且，我似乎知道了为什么早期楚瑶的剧情很少，本命剑与主人相联系，主人受创，本命剑自发护主，会为女主承担大部分的枯魂草药效，而后他如何脱离禁锢我却不得而知了。

但现在，他是最危险的，也会是除了默西瞻之外我能信任的对象之一。

凤梧他们未能成功哄骗我饮下枯魂草，可并不代表他们会放弃这一能令元婴期大能神识受损的灵药。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合体，大乘，再往后便真正踏入了仙人行列。

大境界之间如隔天堑，他们要对我下手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是摧脉香和囚仙阵又是什么呢？

思来想去，我不如仍先行闭关，最多五十年，我便能痊愈，纵使他们几个再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突破元婴，最差也是只是面对几个金丹后期联手。

在记忆里择定了一个合适的地点后，我向演武堂走去，记忆中，每日这个时辰凤梧总会在那里操练内门弟子。

“拜见长老。”见我来了，弟子们纷纷向我作揖行礼，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不用在意我。

只是，今日凤梧并不在值，代替他的是我的三徒弟萧青行。

“拜见师尊。”他极为认真地向我弯腰行礼，甚至有一丝死板。

“青行，你大师兄呢？”他身材高大，站直后竟比我足足高了一个头，站在他身边，我瞬时显得十分娇小，又想到原著中他轻易托起女主动作，直逼得她昏厥，再抬头看他，瞬间有了诡异的感觉，我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大师兄今日去山下集市采买去了，命我代班。”许是因为大部分时间是凤梧替女主教导他的，萧青行与凤梧格外亲近些。

“这种小事也需要他亲自去做吗？”我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凤梧不仅打理长明峰的一切事务，还挂名演武堂教习，事无巨细均要过问，可这未免太过了。

“最近有西洲合欢宗的商队驻留，大师兄他是去为师尊置办新的衣衫。”他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合欢宗？我猛然警觉，难道那些东西是凤梧向合欢宗购买的？而后我又立即推翻了这个想法，纵使合欢宗功法奇特，可也不像是会卖这种阴毒之物的，况且，能对元婴期起作用的毒物，价值无可估计，他又是怎样买的？

谜团一个接一个地出现，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巨大阴谋之中。

“既如此，让他回来后，立刻来找我。”

他低声称是，在我将要离开的那一刻猛一抬头，一时间我和他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金色竖瞳，带有野兽与生俱来的侵略感与压迫感，满是贪婪，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我撕碎。

我轻咳一声，他的眸色瞬间改变，重新回到温顺的黑色，俯身恭送我离开。

但我能感觉到，直到我离开他的“领地范围”之前，他的注意力都紧紧贴在我的身上，令我如芒在背。

3.

既然来了演武堂，我索性顺路去见见我的四徒弟楼辰和五徒弟楼砂，他们是一双孪生子，是女主在魔界救下的药人，本来救下的药人有几十个，但由于魔族对他们施加了太多折磨，最后存活下来的也只有他们两个，默西瞻原意是将他们安置在宗门内，做个闲散杂役，照料药园。

谁知他们竟是不顾自己残损的灵根拼了命地修炼，仅仅在三年之后就晋升为了外门弟子，更是在其后的宗门大比中崭露头角，求得了拜门内长老为师的机会。

他二人虽是灵根残损，但并非无法修复，只用灵药养上百年便可，由是不少长老对他们青睐有加，可他二人却跪在女主身前，说是愿做杂役侍奉，只求能留在女主身旁。

女主只长叹一声，将他们收下了。

“万事莫要操之过急，只一味求快反而会使灵脉孱弱。”我还是第一次细细打量他们，两个人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苍白。

虽是面上病弱，但并未损了容颜，反而增添了几分令人怜惜之意。

“谢师尊垂怜，”两人齐声乖巧回道。

我心下忽得轻松起来，与那几个相较，起码这两个表面上正常，对待他们也就更和颜悦色了。

一时间师徒间温情脉脉，离开时我又给了他们几瓶丹药，引得他们感动异常，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受到师尊这样温柔对待。

只是，当我转身想要离开时，楚瑶却径直走到我的身边，像是要宣示主权，直接挡在了我和他们之间，他身量未成，却也是比我高出几分，我向旁边挪动一步，离他稍远了。

“师尊，我已经是炼气大圆满，很快就能筑基了。”在他语带炫耀地说出这句话后，我能明显看到楼辰和楼砂面色变得难看。

而楚瑶恍若不觉，又回头看向他们两个拿着的药瓶，“四师兄，五师兄也在，也是来向师尊讨要筑基丹的吗？”

“瑶瑶！”我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楚瑶只恶劣地笑了，轻视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大摇大摆地离去。

而楼辰和楼砂却低下了头，攥着药瓶的手青筋凸起。

我心中暗骂楚瑶的幼稚，明明知道他们二人灵根尚未补好，已停留在炼气大圆满十几年，还偏偏趁我在的时候来刺激他们。

“辰儿，砂儿，修行的事急不得，须要循序渐进才好，至于楚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知晓的，六师弟他天资聪颖，是我和弟弟比不过的，这也是事实。”楼辰睫毛挂上了泪珠，忽闪忽闪地，元婴的听力极佳，我能清晰地听到啪嗒一声滴落在地。

救命！别哭啊，我最不会哄人了。

我慌忙间从储物袋中找出一条纱巾，为他擦拭眼泪，在我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脸颊时，他突然面色透红，腼腆地接过纱巾胡乱抹了抹脸。

而楼砂却只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我的动作，当我想起还有个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砂儿，”我轻声唤了他一句。

“师尊不需要在意我。”他笑了笑，全无伤心之意，“我会努力修炼的，总有一天我会让师尊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我把还未说出口的安慰噎了回去，这两兄弟的性格完全相反，一个细腻腼腆，一个开朗乐观。

我又回到了寝殿，不想再动一下，人生处处修罗场，我好想逃。

可是我忘了，我之前让凤梧来找我，而谈寻真也跟着来了。

“师尊，我们二人反省完毕了。”他们两人相视一眼后对我行礼，我只怕他二人又撕起来，便在他们二人说完反思后令谈寻真退下了。

“梧儿，你做得很好，将长明峰上上下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很满意。”我正襟危坐在正厅首位之上，以前还未发觉，我这六个徒弟居然可以随便进我的卧室，这不是明摆着引狼入室吗？

“徒儿不敢居功，”他睁大了眼睛，交叠的双手有细微的颤抖，他似是不敢相信我真的看到了他的努力。

“这些年你辛苦了，俗务缠身，也影响了你的修炼，待我出关，你便将事情全部脱手，去历练一番，或有机遇可寻，修士求长生，总为尘世所扰，是我误你了。”凤梧想要的夸赞我给了，再让他去追寻长生大道，他的心思也就能从我身上移开了吧。

“徒儿只愿守护在师尊身旁，”

“你难道不愿承接我的衣钵吗？”

“我资质愚钝，”

“你是我的开门弟子，总归是与旁人不同的。”

费了好一番唇舌，我终于将他说服了，只是不知这些话他能听进多少。

而最后，他却没有将他在合欢宗商队买得的货物送予我，我知道，我暂时安全些了。

等到我要离宗闭关那日，我也只让我六个徒弟来送我，其他人还好，只谈寻真和楼辰眼角红红的，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楚瑶竟然也安安静静的。

离开道源宗的范围，西南方向行三千里，便到了我要闭关的一处隐蔽海岛，默西瞻也问过我，为什么不在宗内闭关，我只胡诌了个发现一处适用我功法的地方，他便识趣地不再过问。

凤梧那里我暂时哄过了，但还有五个等着我呢，在我恢复之前，总得小心谨慎。

可是我千防万防，还是有一个漏网之鱼跟了上来。

楚瑶通过剑灵与本命剑身的联系，找到了我的位置。

“阿玉好厉害，竟然哄得凤梧暂时放弃，他可被其他人好一通嫌弃呢。”楚瑶化作小巧的灵体挂在我身后，附在我的耳边说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原以为能清静片刻，谁知还是逃不过。

“阿玉受伤了，禁锢我的力量变弱了，而且，阿玉不是还给了我力量吗？”他说话的气息扑在我的耳后，冰冰凉凉的，令人头皮发麻。

自己挖的坑，只能认栽。

“你就这样跑出来，会给我造成很多麻烦的。”

我在闭关前，先隐藏身份去拜访了一趟与魔界有渊源的合欢宗，在那里我分别打听了摧脉香和囚仙阵，询问摧脉香时还好，那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修只笑着说那是魔界的东西，她们合欢宗求的是快活，不至于毁了人家的经脉。

之后我便去寻找了多年前偶然结识的一位合欢宗长老红峦，向她询问囚仙阵，谁知她听到后面色瞬间改变，说那是她们千年前仙魔积怨不深时，一位出身魔界的老祖所创的阵法，濒临失传，并问我是从何处知晓，我只推说是在魔界曾偶然间听魔修说过。

所以，除楚瑶外，他们五个之中必然有与魔界勾结之人，甚至是更差的结果，而楚瑶的存在一旦被魔界得知，我将陷入麻烦。

“阿玉放心，你那位好师兄会帮我遮掩的。”楚瑶很讨厌默西瞻，因为曾经帮助我封印的人就是他。

“罢了，那你就跟我一起修炼吧。”我将我的本命剑长瑶唤出，递给楚瑶。

他接过剑，离开了我的肩膀，同我面对面坐着，“你不怕我回到剑中？”

“你大可一试。”我无所谓地回答。

在无论楚瑶怎么努力都无法回去之后，他气愤地把剑丢到地上。

“你是故意的。”他气鼓鼓地化作实体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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