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棋落院。
顾渊深吸一口气。
将所有心事尽数掩埋,而后大步走了进去。
棋落院是整个瑞王府里最大的院落,修建的格外精致奢华。
小桥流水,假山亭台,奇花异树,应有尽有。
整个院子都是南山白石铺就而成的。
南山白石,极难开采。
从开采出山,到运至京城,一块儿巨石,百条命。
就因为舒童喜欢。
当年顾景辉不顾言官连着几本参奏,执意花重金为舒童买来铺院子。
他对舒童,简直是疼宠到了骨子里。
正屋的廊子下,两个小丫鬟守在门口。
看见顾渊进来,立刻福了身子:“给王爷请安。”
“母妃呢?”顾渊敛了思绪,问道。
“太妃娘娘正在午睡呢,还请王爷稍候。”其中一个小丫鬟恭敬的回答道。
“好。”顾渊点点头,站在一旁。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个嬷嬷挑帘从屋里走出来。
见到顾渊后,忙的迎上前来:“王爷几时回来的?”
然后又责备那两个守门的小丫鬟:“既是王爷来了,你们怎么也不知道通报一声?累坏了王爷可仔细你们的皮。”
顾渊对此无动于衷。
主要是这种戏码见的太多了。
自从他从西寻回来之后,每次来棋落院,或多或少的都要在门外等一阵子。
然后就是舒嬷嬷训诫守门的丫鬟。
回回都是那一套词。
一个字都不换。
他早就倒背如流了。
“才刚到。”顾渊淡淡的说道,一双眸子清冷的如同山巅的冰雪,没有一丝热乎气儿。
“王爷快进来吧。”舒嬷嬷却丝毫不觉得尴尬,笑的和蔼可亲:“您这一走近半年,太妃娘娘可日日念着呢。”
“母妃可还好?”顾渊边走边问。
“挺好的。就是前些日子犯了咳疾,不过太医给瞧过了,开了方子,已经没大碍了。”舒嬷嬷说道。
“我不在府中,劳你多照顾母妃了。”顾渊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爷这是哪里话,照顾太妃娘娘本就是老奴的本分。”舒嬷嬷说着,挑起里间儿的帘子。
舒童正坐在贵妃榻上喝茶。
她今年已经四十岁了。
保养的却像双十年华的女子。
一身素净的天青色衣裙,发髻挽的一丝不苟。
眉眼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分明是和唐可馨齐名的才女加美女,年龄也相差无几。
可是比起唐可馨的温柔鲜活来,她的美则有些暮色沉沉。
“儿子给母妃请安。”顾渊躬身行礼道。
舒童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而后轻轻放下,这才淡淡的说道:“免了,坐吧。”
也不问顾渊几时回来的,也不问顾渊这几个月在外面过的可好。
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里的一串佛珠。
“听舒嬷嬷说,前些日子母妃犯了咳疾,可大好了?”顾渊问道。
“嗯,好了。”舒童点点头。
“儿子不在的这些日子,府里可还好?”顾渊又问道。
“嗯,还好。”舒童再次点点头。
明明是母子,明明血脉相连,可是两人的相处,却始终如同陌生人。
不,还不如陌生人。
舒童对于除了他们兄妹之外的人,都能笑脸相迎。
唯独对他和玲珑,永远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玲珑的及笄礼了。”顾渊试探的问道:“过了及笄礼,就是大姑娘了,母亲可有中意的人家?”
“有。”舒童只简单的回了这么一个字,至于是哪家,什么人,一句都没说。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顾渊问道。
舒童突然抬起头,琉璃眸底带着针一样的寒芒,唇角却勾起一抹浅笑。
只是这笑,冷淡至极。
让人看了就觉得很不舒服。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怎么还问?”舒童的语气凉凉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顾渊心底的怒气,突然就涌了上来,几乎是低吼出来的:“玲珑她是你的女儿,亲生女儿。”
他不解,他想不通,所以愤怒。
“正因为如此,我才有资格为她选夫婿。”舒童的情绪却没有半分波动,依旧是那种淡淡的散漫,仿佛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那常乐就是个混蛋。”顾渊咬着牙,手指死死的捏着。
“他们八字相合。等到玲珑嫁过去,常乐就会痛改前非的。”舒童淡淡的说道。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