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当时是算计好了，等人来打他，宋铭钰就把学堂先生引来，挨一顿打换一劳永逸没什么不好。

没想到叶宁予会站出来，自作聪明的样子令他厌烦，于是他带着恶意，故意没按原计划行事，看着人日复一日的打，似乎没个尽头，到后来，他有些腻烦了，这才算是结束。

陆昭下意识看了叶宁予一眼，叶宁予还在泡茶，头低低的，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不至于，只是觉得自不量力。”陆昭冷恹地嗤了一声。

叶宁予指尖抖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委屈，眨了眨眼睛，假装感觉不到酸涩，轻轻把茶杯放回了宋铭钰面前，就又低头跪着了。

原来当初她对他的保护不过是自我感动，在人家眼里，那叫自不量力。

而且，她都不知道，当年陆昭就坐在阿姐旁边，两人朝夕共处，说不定还会交流学识，远远不止她在府里看到的那样，交换三两本书。

说到底，无法企及就是无法企及。

叶宁予正木木地换着茶包，假装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唯恐漏了半点反应让陆昭抓住了又是一顿削。

换做之前的她，必定想不到她和陆昭竟然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陆昭视她作恶心仇人，她视陆昭作洪水猛兽。

“小奴隶，烫着了。”

宋铭钰朝她挥了挥手，把叶宁予拉回神，叶宁予一惊，手上猛然一缩，但还是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痛。

陆昭面色冰冷，他看着叶宁予渐渐走神的，冷眼旁观着那滚烫的水漫过杯沿——这般粗心大意，确实是该让叶宁予吃吃苦头，好长个教训。谁知宋铭钰倒是看不过去了，还叫她小奴隶。

小奴隶？

他都还没这么叫过叶宁予呢，叶宁予可真是好本事。

“对……对不住……”叶宁予搓了搓手指，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羞愧地快把头埋到地上去了，“谢谢……谢谢大人提醒。”

陆昭心里的妒意瞬间达到顶峰，冷然嗤笑：“你连这个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叶宁予动作很迅速，膝盖换了个方向，对着陆昭跪，额头紧贴着地面，嗓音还带了一丝颤抖，“主人……奴知错了……请主人责罚……”

今天犯了好多错，叶宁予有些害怕，就算陆昭要罚，她应当也该受过。

眼下她脑子笨了不少，总怕自己反应不过来，于是给自己设定了一个规则——只要犯了错或者陆昭生气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跪地认错，其他往后再说。

陆昭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忍着什么，“滚出去。”

一旁的宋铭钰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人，微微皱起眉，似乎有哪里不解，却碍于陆昭说不出来，于是也只是安静地在旁边不说话。

阿昭今日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啊，好像过于躁动了。

也不是，准确来说，是在这个小奴隶在他身边的时候。

这可不算什么好事。

思及此，宋铭钰看着叶宁予的眼神不复温和，带着一点两人未曾察觉的冷意。

至于叶宁予，在陆昭发话的时候，就已经手忙脚乱从地上起来了，忙不迭跑向了门外。

那背影甚至说得上连滚带爬。

滚出书房的叶宁予发愁地站在门口，随后看见了站在柱子下的展凌，想了想，于是巴巴跑过去。

“……大，大人。”叶宁予戳了戳展凌，小心翼翼喊人，“奴，奴有件事情想请教您。”

她记得刚刚展凌好像说过陆昭要让她连卧房也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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