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采药受伤那日,已过去大半个月。
羽梦的腿伤已是大好了,这可要给她的好闺蜜陆沉霜记一大功。
要不是她天天盯着羽梦卧床休养,不让她动,不让她做饭,不让她上山采药......
沉霜来不了的时候,还专程派石头来替她监督羽梦,要不是这样的全方位管控,以羽梦的性格,大概早就瘸着腿下地去干活儿了。
沉霜的好羽梦都记在心里,虽说朋友之间不该计较谁付出的更多,可她明白,沉霜对她,有恩有情;沉霜可以不在乎,但是她是一定要还的。
虽说这些日子,什么都不用操心,躺在床上是挺舒服的,可一向勤快的羽梦怎么受得了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为了避免自己不在屋里待到发霉,她总会背着沉霜悄悄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这几日,她的腿已经完全活动自如了,看到窗外春光明媚,不由得走出了家门。
抬眼刚巧看到了紫藤山,山上正盛开着紫藤花,淡淡的紫色光晕在阳光下笼罩着紫藤山,甚是美丽。
这个时节,用紫藤花瓣做的紫萝饼最是好吃了。
多亏前几日沉霜称自己有事,让石头来送饭,这才让羽梦有机会拜托石头帮她采了紫藤花瓣来做紫萝饼。
她想着,一定要给沉霜这个小馋猫准备个小惊喜好好犒劳犒劳她。
对了,说起犒劳,还有一个人也是一定要感谢的。
屋内,羽梦正坐在床边缝着什么东西,就听着屋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什么东西,敢和本小姐叫嚣,看下次遇到不扒了你的皮!哼!狗男女!”
羽梦忍不住笑出了声,静静的等着这声音的主人闯入房间。
这副架势,除了她陆大小姐还能有谁呢?
正想着,只见陆沉霜哼哧哼哧的提着食盒跨进门来,还带着一脸的怨气。
羽梦放下手上的东西过来帮她,又拿了块手帕轻轻擦拭着沉霜头上的汗珠。
好笑又关心的问:“怎么今天我们沉霜自己拿这么重的东西来呀,这一路骂的谁呀,听起来关系还挺复杂呢!”
沉霜正想对着羽梦控诉高文浩和她的小妾,看到桌上的紫萝饼,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边吃边说:“你猜,我碰到谁了?”
羽梦一脸纳闷:“这.......张公子?李公子?还是苏少爷?”
羽梦把沉霜她娘给她介绍的公子哥猜了个遍,猜的沉霜着急上火,翻了个白眼道:“是高文浩那个畜生,还有他的小妖精!”
这答案倒是让羽梦有些吃惊,毕竟她也很久没再见过高文浩了。
看到羽梦的表情,沉霜也来了兴致,绘声绘色又义愤填膺的,把和高文浩见面的经过讲给了羽梦听。
羽梦听沉霜终于抒发完自己的情感后,轻轻地拉过沉霜的手对她说:“沉霜,你听我说,你我都知道,高文浩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虽然你有陆伯父撑腰,自是不用怕他,但是我娘曾告诉我,路遇恶犬,宁舍一根骨头,勿伤之。你毕竟是女子,你几次三番得罪他,我怕日后他会报复你。”
沉霜吃着紫萝饼,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
看到床边羽梦还没缝好的东西,用两根手指捏起来看了看,好奇的问:“羽梦,这是什么东西呀?像是手套,可怎么没有手指啊?”
羽梦笑着说:“傻丫头,这个呀,叫护掌。是给拉弓射箭,上山打猎的人用来保护手掌不受伤的。”
说着,拿起护掌给沉霜比划着。
沉霜眼睛一转,“拉弓射箭的人”?脑海中不由得又想起来那个“射狼少年”。
她赶紧让自己回到和羽梦的话题中继续问:“射箭?打猎?这难道是送给哪个男子的?”
羽梦轻点了一下头,接着给沉霜解释:“这个护掌是我准备送给浮生的,就是那天拜托你给我送药的人。”
“诶?你不对劲哦,你什么时候这么主动对一个男子示好了?”沉霜来了兴趣。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记得我说过他发现我受伤的事吗?我是想感谢他救....”羽梦突然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赶忙把话圆回来:“嗯......我是想感谢他救命的治伤药草!”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个什么浮生,还是个挺有趣的家伙。”沉霜想起了那天叫住她,请求她给羽梦送药的男子。
还没有谁能命令的了沉霜,可那男子沉稳又不容置疑的口气,加上又是为了自己的朋友羽梦,便着急的应下了他的事。
“你是要自己去给他把这护掌送去吗?”沉霜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呀,既然是谢礼,自然是要登门送去更有诚意吧。”羽梦不知沉霜何意。
之间沉霜眼睛突然睁的溜溜圆:“你自己去?那怎么行!我们羽梦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万一再遇上什么危险怎么办!我陪你去!”
羽梦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沉霜又想着看她好戏呢,只好同意下午带她一起去给浮生送礼。
午后太阳偏西时,羽梦换上一身颜色淡雅,绣着紫色蝴蝶的布衣。
又束好一个简单的百合髻,便将缝好的护掌用墨蓝的丝绸小包装好,束好绳结,拉着沉霜一同去往河对面的浮生家了。
虽然浮生家和羽梦只隔着一条河,可有沉霜这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羽梦真是一刻都不得闲。
沉霜惊叹着羽梦的美貌,只是简单的服装,发髻,就衬托的羽梦那倾城的美貌便如出水芙蓉般让人无法忽视。
沉霜笑骂着:“浮生这小子可真有福气,竟能得见我们耘城第一美女羽梦的真颜!”
羽梦顾不得和沉霜打闹,满脑子都是该如何面对浮生,此刻正心烦意乱的很。
她俩从羽梦住的那条街出来,又走过了一座小桥,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有一略显荒芜的小院,院子里还挂着几张正在晾晒的兔皮。
羽梦靠近沉霜耳边,轻声告诉她,前面就是浮生的家了。
沉霜顺着羽梦的方向看去,低声跟羽梦嘀咕:“这地方怎么跟山洞似的?”
羽梦用手指比了个“嘘”,理了理衣襟,拉着沉霜向院子里走去。
几声叩门后,房子的主人出现了。
相较于幼年时,现在的他已完全褪去稚气。
他身材高大,肌肉健硕,在粗麻衣衫下裸露出的皮肤呈现着淡淡的古铜色。
面容俊朗,剑眉星目,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张不苟言笑的嘴。
这,便是浮生。
见来人是羽梦,浮生将家门敞开,冰冷的脸色化开一丝微笑:“不知羽梦和陆沉霜姑娘来此寒舍,所为何事?”
羽梦看着浮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正斟酌着语句说:“我来....是想....”
沉霜着急的抢了话去:“能为何事呀!你又是抓药,又是烤肉的,我们羽梦是来谢你的!她还亲手给你缝了东西呢!”
浮生将目光再次看向羽梦,她正不知所措的小口呼着气,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感,攥着装有护掌的丝绸袋子手心的生出了许多细汗。
浮生沉了口气说:“能见到羽梦姑娘如今无恙,我做的事就没白费,礼物就不必了。”
听到这话,羽梦着急了:“不不不,这份恩情是一定要还的,请公子务必收下,若是你不收,定是嫌我礼太薄了。”
沉霜也帮着羽梦说话:“这位公子,这可是羽梦亲手做的,这都不要,你不要太贪心了!”
说完,还把羽梦抓着丝绸袋子的手直接塞到浮生手上。
两人手相碰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气息蔓延到羽梦的身上,她立刻松开袋子,把手缩了回来。
浮生用手轻轻的握住袋子,脸上多了几分温柔,说道:“陆姑娘误会了。我一个山野之人,怎么会嫌弃羽梦小姐做的东西。既然是姑娘的心意,我愿意收下。”
见浮生收下礼物,沉霜笑嘻嘻的给了羽梦个眼神,然后对着浮生大嚷:“礼物都收了,不请我们进屋坐坐嘛!”
浮生轻声说了句:“抱歉,还请两位姑娘别嫌弃。”便示意她们进屋。
沉霜才不管那么多礼数,蹦蹦跳跳的踏进浮生家,四处打量起来。
看着浮生只有生活必需品的家,屋内陈设简单的让人怀疑是否有人居住。
沉霜正要取笑一番,抬眼看到墙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酒囊,瞬间让她愣在那里......
这个酒囊,这个样式,还有酒囊上的图腾......
这酒囊,就是那个射狼男孩曾背在身上的东西。
她神色恍惚,再次看着这屋里的东西,她看到门口的箭矢,她想起了院子里晾晒的兔皮.......
羽梦看着沉霜这反常的样子,扶住眼神空洞的她问:“沉霜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沉霜此刻脑子乱极了,她回头看向浮生,又慌忙掩饰自己的无措,勉强装出没事的样子对沉霜说:“沉霜,我想起来今天我爹叫我和他一起去马场,我先走了......”
羽梦点点头,嘱咐沉霜:“那你回去路上小心一点。”
沉霜经过浮生时,逃也似得离开了。
她没想到,她的“射狼少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眼前。
原来,那熟悉的感觉并不是她的幻想,她们早就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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